蕭寂重新上了床,躺在陳隱年身邊,伸手抱住他,在他耳后道:
“再睡一會兒,餓了叫我。”
陳隱年沒再說話,閉上眼,往蕭寂懷里靠了靠。
陳隱年這一睡,就是足足十幾個小時,起來去了一趟洗手間,扶著馬桶的抽水箱站了十幾分鐘。
到最后還是蕭寂進來了一趟,將陳隱年打橫抱了出去。
從洗手間出來之后,蕭寂洗了熱毛巾給他擦了臉和手,又叫了外賣點了幾樣清粥小菜給陳隱年填肚子。
陳隱年沒說餓不餓,但東西擺到他面前,他還是吃了起來。
只是吃了一半,就又進了洗手間,將剛吃進去的幾口飯都吐了出來。
胃是情緒器官。
情緒差的時候,胃口就差。
陳隱年站在洗手臺前,反反復復刷了幾次牙,在不小心打翻了牙缸之后,哭著跟蕭寂說:
“我什么都做不好,哥,我這種人是不是就不應該活著?”
蕭寂將打翻在地上的牙刷牙缸撿起來洗干凈放回洗手臺架上,伸手將陳隱年抱進懷里:
“我昨天不小心摔碎了你買的碗,如果你不應該活著,那我也不應該。”
陳隱年道:“那你愿意陪我一起死嗎?”
蕭寂捏捏他的腰:“你為什么不能陪我好好活著?陳隱年,如果人沒有來世,下輩子,我們就遇不到了。”
陳隱年就不再吭聲。
金沙太擁擠也太喧鬧了。
除了在家,去哪都會讓陳隱年更加煩躁。
但病人不能總在家里待著,總要想辦法出去散散心。
蕭寂做了很多功課,在跟陳溺商量之后,安排好了手里的工作,帶著陳隱年去了一處位于印度洋的島國。
起初,陳隱年是完全提不起興趣的。
在飛機上昏昏欲睡,全程沒看過一眼窗外。
但人類這個物種很奇妙。
他們傷害自然,卻總在被自然治愈。
當到達目的地,看見一望無際,深藍淺藍交織的大海時,陳隱年難得有了幾分看風景的欲望。
城市的喧囂很難治愈心境嘈雜的人。
其實過去陳隱年也是來過這片海域其他島嶼的。
但都是在躁期。
這種極為失落的階段,還是第一次被帶出門。
陽光照在身上,海風拂面的時候,陳隱年深吸了口氣,對蕭寂道:
“死在這兒也挺幸福的。”
蕭寂捏了捏他的脖子:“生活在這兒也會幸福。”
他蹲下身,脫了陳隱年的鞋襪,讓他光腳踩在細膩的沙灘上,拍了拍陳隱年的屁股:
“撒撒歡,會快樂的。”
陳隱年其實沒什么精力,但細膩的沙子踩在腳下,卻帶著溫度,直往人心坎里灼燒。
陳隱年跑了兩步,在透明如玻璃的海水邊停下來,低頭看著海浪一遍遍沖刷著自己的腳踝。
蕭寂從包里掏出一枚小相機,喊陳隱年。
陳隱年回頭,蕭寂就按下快門。
當天,陳隱年難得在戶外活動了一段時間。
回到酒店房間后,就疲憊的不愿意再動彈。
蕭寂給他洗了澡,將人放到床上,然后拿著相機給他看自己給他拍的照片。
看著看著,陳隱年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