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寂點了頭,就一定會去。
但至于什么時候去,很難說。
因為蕭寂根本就不在乎旁人的死活。
即便是從小與蕭寂一同長大的同門師兄弟,前一秒還在與蕭寂說話,后一秒當場死在他面前,他能去找蕭家主報個喪,別任由人死在他面前而無動于衷,就算是仁至義盡了。
蕭家主還是不放心,又囑咐了一句:“你早些去。”
蕭寂又點了下頭。
蕭家主沉吟片刻:“所以你打算何時啟程?”
蕭寂:“稍等片刻。”
兩人四目相對,蕭家主看著蕭寂穩如泰山的模樣:“為何還要稍等片刻?”
蕭寂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他只是隱隱察覺到,此去必有變故,就仿佛是有什么東西,就在山下等候著他,而他此時還沒有做好接受這種變故的準備。
但這種感覺,他無法向蕭家主直言。
他看著蕭家主焦急的神色,又是許久沉默。
兩人就這么相互對視,一動不動,蕭家主那意思,明顯就是只要看不見蕭寂啟程,他就不走了。
于是,一個時辰之后,待香爐里的香灰燃盡,蕭寂突然就站起了身,重新將香點燃,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房間。
修仙者修為到達一定的境界后,便可御劍飛行,縮地千里。
但蕭寂沒有劍,也沒有縮地千里,他是走下山的。
也不是愛走,就是想拖著。
他步行下了山,到了青陽鎮內,才想起來忘了詢問蕭家主,出事的到底是青陽鎮哪一處村寨。
于是他站定在街邊,從懷里掏出三枚銅錢,起了一卦。
算出方位后,聽見不遠處街邊茶肆的老板,正在與隔壁賣包子的小娘子閑扯:
“韻娘,鎮外朝北二十里外那福安村里的怪事,你可聽說了?”
蕭寂抿了抿唇,收回銅錢,朝鎮外北邊走去。
在抵達出事的村落附近,天色已然暗了下來。
蕭寂埋頭繼續走,便聽見了不遠處傳來敲鑼打鼓放爆竹的聲音,煞是熱鬧。
村外的大門兩邊掛著兩個紅彤彤的大紅燈籠,在月色下搖曳著,隱約照亮了村門頭木匾上那三個看上去有些老舊破敗的大字:
【福安村】。
青陽這一片婚宴有自己的習俗,通常都是晚上才宴請賓客,家里條件差些的,在子時之前便可結束婚宴,但條件好些的,流水席便要擺到翌日辰時。
這倒是沒什么古怪,但古怪的是,自打蕭寂進了福安村的地界,就只聽見了那敲鑼打鼓的聲音,而街上卻空空蕩蕩,連個人影都沒有。
家家戶戶的門都緊閉著,不見半分熱鬧景象。
他沿著街邊走了一會兒,突然耳朵動了動,整個人微微側身,一道鋒利的劍刃便擦著蕭寂耳邊刺了過去。
蕭寂抬手,指尖夾在那劍身之上,劍身迅速凍結,他指尖用力,那劍刃便斷成了兩截。
不等他看向來者究竟是誰,便聽身后之人驚喜道:
“無言師兄!”
蕭寂回過頭,看了眼剛剛對自己出手的男子,身上穿著廣繡云錦外衫,有些眼熟,顯然是自己的同門。
但他一時間也并未想起此人叫什么名字,只能點了下頭,以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