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寂挑眉:“我說了我不會。”
鐘隱年瞇著眼:“知人知面不知心,該防還是要防的。”
他話音剛落,一把戒尺便從前方飛了過來,給了鐘隱年,蕭寂腦門上一人一戒尺,之后,那戒尺徘徊了片刻,又在小翠的小腦瓜上拍了一下。
“聽學時不許玩鳥!滾出去!”
蕭寂有生以來第一次被趕出講堂,倒是也沒說什么,只在講堂外不遠處一棵大樹下坐下來。
鐘隱年跟著他出來,肩上馱著鳥,坐在他旁邊。
兩人誰也沒說話,半晌,鐘隱年問他:“生氣了嗎?”
蕭寂看向他:“為何生氣?”
鐘隱年道:“要不是我非要讓你在講堂里掏鳥,你也不會被趕出來,可會覺得丟了顏面?”
蕭寂很平靜:
“并未。”
說實在話,六長老講的那些東西,蕭寂如今早就已經倒背如流了,他坐在講堂里無非是習慣使然。
至于丟顏面這種事,蕭寂更是不在意。
他只是被趕出來了,又不是被打死了。
而且換言之,六長老身為蕭家長者,真要打死了蕭寂,蕭寂便正好可以不活了。
談上不上是好事還是壞事。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活著有活著的乏味,死了也有死了的輕松。
鐘隱年看著蕭寂的側臉,沉默許久,突然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茫然和縹緲:
“蕭寂,這世間,就不曾有你在乎的事嗎?”
蕭寂側過臉,看著鐘隱年。
他想說,不曾。
但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此時此刻的鐘隱年似乎有一點難過。
蕭寂不明白鐘隱年在難過什么,是否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煩惱困惑,但他明白,這世間不是每個人都和他一樣什么都不在意的。
他沒回答鐘隱年的問題,只道:
“你心緒不寧,有心事。”
鐘隱年張了張口,到底還是搖了搖頭:“我沒事。”
蕭寂臉盲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
除了家中長老,他和師兄弟之間關系并不親近,接觸的少,只能記得那些人長得熟悉,是自家人。
旁人對他來說,似乎都共用著同一張臉。
但鐘隱年是個意外。
乍見之時,他便知道,這人長得是好看的。
他說:“世人都一樣,逃不過人生八苦,而所有的苦,也無非是因為執念和牽掛罷了,鐘隱年,你是有牽掛,還是有執念?”
鐘隱年看著蕭寂黑漆漆的瞳孔,喉結動了動:
“我有牽掛,也有執念。”
蕭寂跟他對視:“多嗎?”
鐘隱年搖搖頭:“不多,僅一人罷了。”
蕭寂不是很明白,只問:“可能放得下?”
鐘隱年便又笑了:“放不下,也不愿放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