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對于于隱年來說是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他們一群人坐在牛車上就像一群土老帽。
在這里,他們沒有認識的人,沒有關系,什么都沒有。
眼下這個位置,甚至大聲喧嘩幾句,都能被押進去審上一審。
但蕭寂在臨行前已經告訴過于隱年了,無論如何,不要慌張,帶著他手上所有的人,全部集結在拘留所門口,人人都能看得見的地方,按計劃行事,蕭寂保證不會出任何岔子。
于是,于隱年只說了一個字:
“等。”
蕭寂在收到于隱年已就位的信號之后,心里也踏實了下來,干脆又將旁人的鋪蓋往一邊推搡了些,自己寬寬敞敞地躺在水泥臺上,閉上了眼。
直到夜深人靜,旁人都已然睡著了,蕭寂才睜開眼,召喚了一聲:【037.】
037收到信號:【可以了,上面那邊我會瞞著。】
蕭寂嗯了一聲,向它道謝。
之后,蕭寂便再一次閉上了眼,與此同時,一道有些虛幻的影子,也從蕭寂身上走了下來
趙家村。
趙立從趙奇被打成那副模樣之后,就一直有些心慌。
當時天色昏暗,行兇之時,周圍必定是沒有人的。
甚至于連任香本人,其實都應該是沒看見他的臉的。
但大概是因為做賊心虛,他這兩天總是心緒不寧的厲害。
知道趙奇出事后,第一時間就找到了趙強。
趙強的心理素質要比趙立強不少,聽到趙立的擔憂,還覺得趙立這人心里盛不住事,理直氣壯道:
“放心吧,趙奇只要腦子沒問題就不會供出我跟你來,那任香是他的未婚妻,跟咱倆有什么關系?就算真有人在報復,報復完趙奇也就了事兒了,你啊,就是心太窄,當時大家都喝多了,又不是故意的,何必非要往心里去?”
盡管如此,趙立還是一直覺得寢食難安,中午鎮上的車開進趙家村,他正在吃午飯,當時就嚇吐了,連熱鬧都沒敢去看。
眼下入了夜,他更是心緒不寧的厲害,一會兒發冷一會兒發熱,居然發起了燒來。
趙立在炕上翻來覆去折騰了一會兒,口渴的厲害,手邊的搪瓷杯子里一滴水都沒有,再懶得下炕,也到底還是起來了一趟,朝伙房方向走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燒糊涂了,還是眼睛出問題了,剛走到伙房門口,就看見單薄的紗簾之后,似乎站著一道人影,手里還提著柄斧頭。
趙立當即渾身汗毛就立了起來。
揉了揉眼,再仔細去看,又發現什么都沒了。
但他心里到底是不踏實,環顧四周,從墻根拎起一把鋤頭舉在自己面前,直勾勾盯著伙房的紗簾,出聲都有些顫抖:
“誰?”
無人應聲。
趙立為人還算謹慎,回屋,找了把手電筒出來,先是看了看院門,好端端上著鎖。
再看看墻角下,一只母雞不知何時從后院跑了出來,正窩在墻根睡得安穩。
整個村子里,除了沒完沒了的蟬鳴,連聲狗吠都沒有,安靜極了。
月亮掛在樹梢頭,靜謐而美好。
趙立觀察完了四周,沒見異樣,這才再一次將手電筒的光,投向了伙房。
什么都沒有。
站在趙立的角度,只能看見半截紗簾之下的灶,還有放碗筷剩菜的箱柜。
趙立覺得,自己大概是多慮了。
但誰知,他前腳剛剛關了手電筒,后腳,伙房里那道拎著斧頭的身影,便再一次出現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