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夜出差這件事,的確是真的。
但也沒急到不告而別的程度。
蘇隱年在醫院那晚,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只能將公事,當做自己逃脫的借口。
國外合作方的事,一個星期就處理完了,而兩家公司,也都進入了相對穩定平淡的階段。
沒了那么多需要應付的事,沒了沒完沒了要開的會。
蘇隱年就進入了無盡的空虛之中。
起初他也會回家。
但家里到處都是蕭寂的痕跡,兩人一起吃飯的餐桌,一起做過飯的廚房,一起看過書的沙發,包括書房洗手間,全部都填滿了兩人之間過往的點滴回憶。
尤其是蘇隱年的臥室。
回家的第一個晚上,蘇隱年吃了兩片助眠藥,才勉強睡了過去。
但卻睡不踏實,還做了夢。
夢境很亂。
起初是在醫院的那張病床上。
蕭寂的手在觸碰到蘇隱年小腹之后,沒有如蘇隱年所愿停下來,而是做了更過分的事。
蘇隱年剛想反抗,卻聽蕭寂在他身后發出靡靡之音:
“小叔,這是在做夢,又不是真的,你躲什么?”
蘇隱年一聽這話,問了一句:
“真的是夢嗎?”
蕭寂嗯了一聲:“我已經走了,如果不是在做夢,你為什么會在我懷里?”
蘇隱年當時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走了”是什么意思。
他心想,反正是在做夢,那應該,等他醒了,夢里的事,也只會有他一個人知道。
于是他放棄了反抗,任由蕭寂細密的吻落在自己臉頰上,眉眼間,又吻住了他。
唇齒糾纏時,觸感真實到蘇隱年幾次恍惚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在做夢。
但他上次推開蕭寂之后,蕭寂的背影就烙印在了蘇隱年心底。
于是他再一次接受了蕭寂的下一步動作。
人類的大腦實在神奇。
大多數人能夢見的,基本都是自己見過,做過,或是完全可以想象到的東西。
如果一個人從來沒有坐過飛機,那么當他在夢里坐飛機時,就大概率會永遠逗留在路上或是機場,無論如何也趕不上航班。
如果一個人從來沒見過大海,那么當他夢見自己要去海邊時,就大概率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奇怪原因,永遠無法到達海岸線。
同理,蘇隱年沒有和任何人做過親密的行為。
因此,在當蕭寂準備脫褲子的時候,夢境的場景就變了。
變成了劉主任的辦公室。
當著突然出現的劉主任的面,蘇隱年只聽見蕭寂說:
“有人,等會兒的,你別急。”
一場夢,光怪陸離,跳躍了無數個蘇隱年記不清的畫面,而最終,卻逗留在了靈堂里。
和領蕭寂回家那天一樣。
潮濕的陰雨天,圍在靈堂外看不清面目的人群。
蘇隱年撐著傘,看向墻角,這一次,卻沒再看見那個守在門外的少年。
他在靈堂門外收了傘,走進空無一人的靈堂。
無數的花圈挽聯中央,立著一張巨大的遺像。
但這一次,遺像上的臉,卻不是蕭成業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