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厭勝之物用于旁人身上,身為一朝皇子,皇帝的親兒子,六皇子或許還能留得一條命茍延殘喘。
但他為了洗清自己,將祁隱年斬草除根,選擇了最不可饒恕的方式。
那符紙分兩面,一面,寫的是帝王生辰八字,另一面,寫的是大盛開國建朝的日子。
六皇子在城門口受五馬分尸之行時,祁隱年和蕭寂就站在城門樓上。
“似乎在此之前,你我二人從未這么明目張膽的站在一起過。”
祁隱年看著城門樓下六皇子的慘狀,心中感慨。
但一時之間他也有些恍惚,自己感慨的,究竟是奪嫡中,親眼目睹了第一位兄弟的隕落。
還是感慨于蕭寂的算無遺策和古怪手段。
昨夜蕭寂和祁隱年在崇華殿等了一個時辰,便等來了結果。
皇帝震怒,拿著那只木偶,當場暴起掀翻了桌子,茶盞奏折摔了一地。
當即下令,不必收押,褫奪六皇子皇室身份,即日卯時末,于城門口行車裂之刑。
蕭寂輕聲道:“快了,隱年,不會太久了。”
六皇子的死,讓原本暗潮洶涌的奪嫡之爭徹底吹響了號角,將局勢擺在了明面上。
祁隱年想了想:“下一步,你可有計劃了?”
蕭寂一只手搭在城墻上,食指輕輕點了點墻面上的磚石:
“七殿下這些時日和南嶺那圣子圣女走得頗近,想必,應當是生出了些感情。”
祁隱年抿唇:“你說的是圣子,還是圣女?”
蕭寂瞥了祁隱年一眼:“怎么,你們祁家的斷袖是一脈相承的不成?”
原本,蕭寂不提這事兒,便也罷了。
但現在說起這個,祁隱年心里就不舒服起來,臉一垮:
“一脈相承是什么意思?蕭寂,除了我,你還知道我們祁家,誰好龍陽?”
蕭寂一看祁隱年拉得老長的臉,有些啞然。
這件事,從年前兩人初在一起的時候,祁隱年問過一回,說過不會計較之后,便沒再問過。
那時候蕭寂什么都沒承認,包括皇帝的心思,也只道自己不清楚。
祁隱年本就小心眼,眼下這有些不打自招的話說出來,心里別扭的整個人都擰巴起來了,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蕭寂覺得自己也是冤枉,該做的都做的,能保持的距離也都保持了,現在被祁隱年翻舊賬擺臉子,也不知道該如何哄人,只能老老實實跟在祁隱年屁股后面。
祁隱年走到哪,他便跟到哪。
兩人下了城樓,祁隱年便上了馬車。
蕭寂要監刑,不能說走就走,等城樓下的事處理完,給六皇子收了尸,他還得回皇帝那兒復命。
城門前官兵朝臣百姓圍攏在一起,這個時候,蕭寂總不能堂而皇之地跟著祁隱年上了他的馬車,然后將人按在馬車里收拾。
他只能目送著祁隱年的馬車離開,一路朝宮中而去。
待忙完了城門樓前的事,蕭寂本想復了命就去找祁隱年,卻沒想到皇帝竟突然說了一句:
“老五心性不壞,是個耿直的,但總是想說什么便說什么,難免得罪人,過去有什么齟齬,不妨放一放,朕將他交給你,教教他,為人臣子,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