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此中有一大關節處,最為天子所忌......”
王揚說到這兒停住不言。
蕭寶月正聽得入神,見王揚突然沒了聲音,便問道:“什么關節處?”
王揚道:“我給你講這么多了,你也給我講講吧。”
蕭寶月疑惑:“講什么?”
“你讓我背《南蠻通考》,到底什么意圖?”
王揚鋪墊已畢,終于問出這個他早就想問的問題。
蕭寶月挑眉,王揚不語,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緊張。
然后蕭寶月一笑:“公子便是不問,我也會與公子說的。”
王揚看著蕭寶月,等她說下去。
結果蕭寶月搖頭道:“只是現在不是時候。”
“我知道了。”
王揚沒有表示異議。
蕭寶月見王揚沒追問也沒糾纏,便繼續問道:“那個為天子所忌的大關節處是......”
王揚一笑:“你便是不問,我也會與你說的。”
蕭寶月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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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后漢黨人多懷一種光明理想,其氣節志向,我甚敬佩。但史書每為之隱曲,亦是事實。比如《后漢書·黨錮列傳》記張儉云:
“時中常侍侯覽家在防東,殘暴百姓,所為不軌。儉舉劾覽及其母罪惡,請誅之。覽遏絕章表,并不得通,由是結仇.....遂上書告儉與同郡二十四人為黨,于是刊章討捕。”
由此記載,則是張儉因為參奏宦官侯覽和他的母親,結果奏表被侯覽截住,不能通天子,并因此得罪侯覽,然后就被誣陷成黨人。
這是一個史傳中很典型的宦官掩蓋事實,天子被蒙蔽,就抓忠臣的故事。類似故事在后世也屢見不鮮,總會給人造成一種感覺,就是宮內宦官截斷奏表很容易,他們說什么,天子就信什么。
但事實真的如此嗎?
袁宏《后漢紀》提供了另一種記載:
“儉比上書,為覽所遮截......使吏卒收覽母殺之,追擒覽家屬、賓客,死者百余人......伐其園宅,井堙木刊,雞犬器物,悉無余類。覽素佞行,稱冤.....上以儉郡吏,不先請奏,擅殺無辜,征付廷尉.....”(這段太長了,完整的我放【作者說】里了)
雖然還是有上奏天子沒看到的情節,但后續是直接殺了侯覽的母親和一眾家屬,死者百人,真正的雞犬不留(雞犬器物,悉無余類),連井都填上了,可見恨宦官之深。
并且這段上下還記了侯覽違法事,又說他“素佞行”,可見亦非偏袒侯覽。
雖然《后漢紀》成書早于《后漢書》,但倒不僅是因為這個就說《后漢紀》更可信,而是《后漢書》中亦有內證。
《后漢書·黨錮列傳》記另一位名士苑康云:“是時山陽張儉殺常侍侯覽母,案其宗黨賓客,或有迸匿太山界者,康既常疾閹官,因此皆窮相收掩,無得遺脫。”
意思是苑康配合張儉行動,把從張儉那兒逃走的“余孽”掃除干凈。所以為什么后來追捕張儉追得最厲害,各家因為藏匿張儉皆“破家相容”,破家就是家破人亡的意思,一路上由于幫助張儉逃跑的“伏重誅者以十數,宗親并皆殄滅”。因為張儉擅殺百人,犯重律,所以窮追重法,這個邏輯是通的。
即便這樣,也不能就此斷定說《后漢紀》中記載的一定是對的,因為還有史料記侯覽母親死后,張儉是破了她的墓,而不是殺人,這個繼續辯證起來就太復雜了,在這兒不細說了。
但通過《后漢書》對張儉一段因果書寫的文辭安排,尤其是與記載苑康時透漏出的“互異”(或者說“關鍵性省略”),可以看出撰史者也就是范曄極明確的寫作傾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