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揚也不怯場,掀簾走進回廊,走到盡頭后,推門而入。
謝星涵緊繃的肩線這才不著痕跡地松了下來,拍了拍心口,呼出一口氣道:“可算把這家伙騙來了。”
小凝趕緊夸夸:“娘子好厲害!把王公子都騙了!”
謝星涵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便小貓似的伸了個懶腰,藍瑛耳墜輕輕晃動,拖著長聲道:
“他——知道——我在騙他。”
戰國綠松石金耳墜,現藏河北博物院
北魏嵌寶石金耳墜,現藏大同博物館
小凝睜大眼睛:“啊?難道王公子知道這是國子學的——”
謝星涵臉上帶著幾分得意的嬌憨:
“那他不知道,不過他知道我是做戲引他來的。”
小凝疑惑:“那......”
謝星涵星眸一彎,嘴角揚起狡黠的弧度:
“反正他不會拆穿我!”
小凝:
王揚眼前,五張矮案呈半月形排開,案上五盞茶,案后五人端坐,寬衣博帶,氣韻沉雅,年紀最小的恐怕都有四五十歲,一見王揚進來,五種目光如電射來,或審視,或銳利,或好奇,或懷疑,最右邊的一位老者,眼睛亮得出奇,上下打量著王揚,臉上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五人中沒一人說話,五道目光“各有千秋”,只是盯著王揚不住地看,尋常人若是被這么打量,難免怯場。可王揚當年保研折桂,面試時幾大教授連番發問,問他的時間是最長的,更不用說后來博士中期考核時的“一人獨誦,滿座皆靜”,現在這種場面對于王揚來說實在沒什么好緊張的。他對著五人,微微一禮,聲音不疾不徐,不輕不重:
“瑯琊王揚,見過諸位先生。”
目光懷疑的那人最先開口:“《尚書百問》是你寫的?”
“是。”
那人瞇了瞇眼,疑色更重:“《尚書答問》也是你寫的?”
“也是。”
那人脖頸前伸,死死盯住王揚的眼睛,仿佛要從中嗅出謊言的痕跡:
“那《尚書今古文指瑕》呢?”
“還是。”
那人猛然一聲喝:“撒謊!”
最右邊的那個神色欣喜的老頭聞此咳了一聲:“敬言,你怎么——”
那人冷聲打斷道:“若不許我發問,我現在可以退席。”
老頭無奈一笑,伸伸手掌,示意他繼續。
那人看著王揚,冷冷質問道:
“皓首窮經,不通秘義!你才多大?怎么可能寫得出來?是誰替你寫的嗎?有幾個人捉刀?”
王揚淡淡一笑:
“學之深淺,在心不在年;才之高下,在悟不在壽。經術之道,豈以年壽論深淺耶?但問才學如何爾!器有早成,道無常矩。故有八歲能辯《爾雅》者,亦有六十未通章句者,何足怪哉?
若必以齒序論才學,則仲尼不當稱顏回,孔明宜終老隆中。賈誼之事定為烏有,王弼注《易》必為人代筆,先生不究顏子賈生,獨究于我,何也?”
“你!”那人一拍桌案,喉結滾動數下,卻不知該說些什么。
坐最右邊的老頭雙手插袖,神色更喜!
目光銳利者此時輕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