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憕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支吾道:“我又不管事,也沒攢錢習慣,每月花銷都是從帳上支的,現錢能拿出六十萬其實已經不少了,這還是我強湊的——”
“那就接著湊!你一個河東柳,湊這點錢還不容易?什么金啊玉啊錦啊緞啊的,不都是錢嗎?”
柳憕一聽讓他賣“家底”,頓時急了:“那怎么行!這要讓人知道......我怎么做人啊!”
王揚知道柳憕好面子,便對癥下藥道:
“我又沒讓你大張旗鼓地賣,你出點值錢的字畫古器什么的,就說玩膩了想出手,或者干脆找中間人,你自己不用出面。誰要聽到什么風聲來問,你就說你想買我手中的寶物,比如陳思王的玉鏤金帶枕——”
柳憕一驚:“你有曹子建的遺枕?”
“我就是隨便一說,你這不就好搪塞了嘛!到時你盡管往我身上推。我就放話說你賣些金玉俗物,是要收珍玩古器,旁人聽了只會贊你眼界高,有雅致,這不失你柳公子的面子吧?”
柳憕遲疑不定。
王揚其實是可以強逼他的,但這種事最好是你情我愿,不然隱患太多,生意也做不長久。他見柳憕拿不定主意,便又道:
“其實我和誰都能合作,但為什么選你?一來你和蠻人打過交道,熟悉他們的想法和行事風格。二來你這些日子吃了苦頭,本來就應該有所補償。所以你得這個利,其他人說不出什么來。畢竟通蠻路的起因在你。便是天子也憐你受苦,總會體恤幾分。三來被囚的是你,出使的是我,咱兄弟倆相當于近水樓臺先得月,這錢我們不掙讓誰掙?
其實我可以提前和你兄長或者令尊商量此事,難道一千萬還籌不到嗎?但我為什么沒找他們?因為讓他們參與有些惹眼,多少雙眼睛瞧著呢。但咱們可以啊,咱倆都沒官身,純屬私人合作,一為安撫蠻夷,二為朝廷分憂,這才建的貨棧,生意是咱自己的,和旁人沒關系。
并且這生意會越做越賺錢,讓別人做說不定壓榨蠻部之利,往下壓人家的價兒,又或者中間賺得多了,蠻人也不滿,一來二去,嫌隙一起,這好不容易打通的蠻路,說不定就給折騰斷了。但你不一樣,你納了四妾之后,和汶陽部就是自己人了,你不會苛待蠻部,蠻人看你掙錢也不眼紅,大家有什么話商量著來,和和氣氣就把錢賺了.......”
柳憕聽王揚為他考慮得如此周全,不由得有些感動,再次確認道:“蠻部真能同意勒瑪她們四個跟著我嗎?”
“我有七成把握。另外,咱們建這個貨棧,不僅是向漢地賣蠻部的東西,將來還要向蠻部賣漢地的東西!蠻部賺得越多,購買力就越強。交流得越多,購買的欲望也就越大!這叫新興市場,潛力巨大!像這種機會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你要真不想做這生意,那我就找別人。四妾的事你放心,我照樣盡力給你辦妥。”
仗義啊!
柳憕一咬牙:“這生意我做!但我最多只湊到三百萬。”
“你再想想辦法!”
“我是真沒辦法了,我這是把能賣能質抵的東西都算上了,猶恐不足三百萬之數。我總不能把家傳之物也拿去賣了吧?”
“聽說你藏書不少,你可以賣給我呀!”
柳兄臉色頓變,警惕道:“書我是不可能賣的。阿兄你可不能趁人之危!”
“你想多了,我是見你周轉不靈,才想著幫幫忙,怎么可能趁人之危?”
王揚趁火打劫失敗,立即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