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想說些什么,但她就是想說!
可她不敢。
蕭寶月之前給她下過禁令,在這種場合,沒有少主的允許,是不可以開口的,否則會被吊起來轉悠悠的
所以她只能把眼睛睜得更大一些,以此補償自己想要說話的強烈愿望。
憐三是驚訝過后最先恢復狀態的,因為他不需要思索那么多,便是有心思索,可在當下這種復雜棘手的情況下,他也思索不明白,所以索性就放棄思考,只是做好應變準備,隨時聽令就是了。
這種狀態和陳青珊是一樣的,心一盯著王揚,陳青珊則盯著心一,她知道這個身量嬌小的少女看起來人畜無害,但其實非常危險!近身搏殺,自己恐怕不是她對手,但上次自己沒帶槊!現在長槊在手,心中不怵!只要她敢動,就讓她嘗嘗陳家槊的厲害!
憐三、陳青珊想得少,所以容易清明;心一思路奇葩,清不清明的很難以理智判定。而在想得多的幾個人中,王揚率先抓住三個關鍵,一下子脫穎而出。
第一個關鍵是蕭寶月的態度。
自己使臣身份不實,充其量只是一個使團隨員。即便打出王揖的旗號,說自己非正式使臣而是受使臣之命出使,那說話的力度自此也會大大減弱,汶陽部對自己的信任和重視也再不復以往,不僅這次借談判謀機遇的難度會增加不少,就連之前和汶陽部談好的事都有可能會重生波折!所以自己心虛,這在情理之中。可蕭寶月為什么心虛?
她如果真是朝廷特使,盡可以大大方方地控場,或挾或制,或查或問,有什么不能做的?但她反應和我一樣,這就說明她也在忌憚我!在場都是蠻人,我說她什么她會忌憚?
那興許就是......她根本不是朝廷特使!
要么她是代表東宮私通蠻部,要么就是她來查巴東王通蠻一案的!而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因為蕭寶月費盡心機,一直在追查巴東王通蠻之事,又借我之力查出永寧蠻的線索,所以她才來永寧蠻!她不是替太子通蠻,太子通一個地方蠻部意義不大,并且很有風險,因為這個蠻部和巴東王牽扯不清,隨時可能向巴東王泄密,所以蕭寶月不是替太子勾連永寧蠻,她來永寧蠻是來找證據的!
她怕我拆她的身份,壞她的事,所以不只是我怕她,她也怕我!
至于第二個關鍵則是必須意識到,自己要應對的除了蕭寶月之外,還有勒羅羅和永寧部君長。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兩人對自己的觀感比蕭寶月要重要得多。現在出了兩個漢使,兩人心中一定打鼓,不過這件事對于自己來說未必全是壞事,利用好了,或許反而有奇效,不過需得盡快安兩人之心!尤其是勒羅羅,必須讓他堅定不移地走王揚主義道路,這樣下面的兩步棋才好走。
第三個關鍵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誰先開口誰就更容易掌握主動。既然蕭寶月和永寧部事先不知道自己來汶陽部,而勒羅羅也不知道蕭寶月,那就暫時處于“信息真空”狀態。信息真空狀態下,誰能搶先輸出信息,誰就能為后續溝通設定初始框架,掌握主導節奏。同時傳遞出自信的信號,這對于安撫盟友、威懾對手以及迷惑旁觀者都有重要作用。
第一個關鍵是底氣,第二個關鍵是認識,第三個關鍵是方法。
三個關節細細拆解起來很復雜,但心念電轉,不過瞬息。在詭異的沉默剛剛漫起的數秒之間,王揚掌握了底氣,明晰了認識,確定了方法,率先開口。
他看向蕭寶月,神色復雜,語氣感慨道:
“我本以為我奉命出使,已安荊蠻,沒想到你還是來了。”
此言一出,勒羅羅懵,昂他懵,蕭寶月——亦懵!
這小賊果然是假冒使臣!
假冒瑯琊王氏又假冒使臣,這廝真是......他這話到底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