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回過神來,才發現周遭徹底黑下來后,竟真的透著一股陰森可怖。
搖曳的草木在風雨中扭曲,像一個個隱在暗處陰笑的鬼怪,看得人不寒而栗。
而且一陣陣雨霧朦朧地罩住周邊,連中午過來的路都變得模糊不清。
這廢土的荒野,每天能安心活動的時間果然不多,就只有天亮到天黑之間的短短數小時。
“幾點了?”
“已經下午五點半了。”江川語氣平靜,并沒有催促。
他之所以帶著帳篷,就是擔心今晚大概率回不去,得在野外露營。
至于十點前回去交卷的規定,遇到這種意外情況,自然不可能完全死板遵守。
這些尺度的拿捏,本就是他這個“監督者”的職責之一。
“走,咱們趕緊回去抓魚。”
程野將圖紙仔細折好收進背包,車子重新發動,水電站的身影逐漸被拋在視野后方。
孤零零的壩體在雨霧中矗立,像個堅守崗位的衛兵。
一時間倒是驅散了縈繞在心頭的些許恐懼。
回到之前的分流口,或許是雨勢加大的緣故,水里的魚群比中午少了很多。
到了這時候,程野也沒了慢悠悠釣魚的心思。他解開裝著瘧蚊血肉的袋子,干脆利落地將其灑在河道內。
仿佛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條條潛在水底的黑條魚立刻瘋了似的襲上來,爭搶著那些血肉。
江川則在一旁趁機撒開手拋網,猛地往上一拉,五條黑條魚在網里瘋狂撲騰,卻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撈了上來。
湊近了程野才發現,這東西的牙齒竟和食人魚一樣鋒利,閃著森冷的光。
“還有四種.”
兩人在河邊一陣忙活,用完了瘧蚊血肉打窩后,就用普通的人工餌料。
不斷拋網間,白條魚、青魚、草魚、鰱魚也湊齊了,另外還抓了一些顏色顯眼的赤蝦,在水桶里蹦跳著泛出點點紅光。
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
雨勢愈發猛烈,天空中悶雷滾滾,一道道閃電劃破夜幕,將荒野照得如同白晝,轉瞬又沉入更深的黑暗。
兩人不敢耽擱,連忙駕車往回趕,直到重新駛入大波鎮的范圍,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怎么說,今晚是在這里湊合,還是連夜回去?”
雨刮連續掃動,潑天的大雨已經看不清前面的土路到底如何,只能看到車燈劈開的兩道水幕。
江川只好撥下車窗,看了眼外面的情況,冰冷的雨絲立刻灌了進來,肉眼也看不到多遠。
以他的經驗,這種天氣開回去甚至走路返程都不在話下,但程野畢竟是第一次出城,總得照顧些感受。
貿然趕路若遇到意外,既有可能對荒野留下不小的心理陰影。
可呆在大波鎮也未必妥當,第一次出城就要在荒野過夜,同樣可能加劇對野外的恐懼。
“嗯”
程野望著窗外,眉頭微蹙。
不知為何,每次閃電亮起時,他總覺得黑暗的荒野里,有雙眼睛在悄悄打量著。
這種感覺并非無的放矢,而是火苗傳來的。
小家伙在精神鏈接里反復傳遞著一道道復雜情緒,分不清楚是恐懼雨幕本身,還是雨幕里的人、變異生物、感染體?
在戰斗力上小家伙還不值一提,可這些感應,程野卻不敢忽視。
“對了,那個監考的呢?”程野忽然想起還有這么個人。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