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望去,營地內秩序井然,沒有預想中的混亂,顯然幸福城早就做好了應對降溫的準備。
他摸出防務通,等信號格重新亮起,立刻給秦峰撥去電話。
雖然已經知道旋渦龜甲片并不是感染源,但在江川眼里,它依舊屬于“未知危險物”。
若是被檢查站收走再上交研究所,不僅流程繁瑣,他還未必能拿到情報。
直接交給秦峰就完全不一樣,作為發現者,他既能有借口獲知渦流龜的進一步信息,還能保住未來的知情權。
“哎,秦研究員,我在荒野找到個未知感染源啊,你要不要看看?”
電話那頭的秦峰瞬間來了精神:“哦?什么東西?在哪發現的?”
“是這樣的.”程野快速描述了下發現黑條魚王,甲片的異常,以及魚王尸體炸開的模樣。
作為發現者,整個過程自然講的清清楚楚。
交談之間,秦峰的聲音越來越興奮,連語速都快了幾分:“你現在在哪?我立刻過去!”
“正在往南檢查站走,咱們就在南檢查站見吧。”
掛斷電話,程野側頭看了眼江川。
“沒事,就當你一個人發現的,別提上我,處理這種東西要問很多信息,麻煩得很。”江川不在意的笑了笑。
他是丁以山的辦事員,在檢查站除檢查官的編制體系內,根本不需要任何功勞再往上爬。
只要檢查站有空缺位置,想當檢查官,不過是丁以山點頭一句話的事。
而程野卻是檢查官編制體系的底層見習,正需要這種業績充實履歷。
多一個人,自然就會分潤履歷的含金量。
皮卡車駛過北檢查站邊緣時,武裝皮卡駛過來,但這次江川提前打開無線電,兩方遠程交流了下就被放行。
車子沿著通道往南檢查站方向駛去,中途經過流民營地,江川特意放慢車速,方便程野觀察。
透過車窗,能看到流民營地臨時搭建的帳篷外,架起了一排排火盆。
幾條臨時拉設的用電線路從城內延伸出來,每隔一片區域就有一臺暖風機,正“呼呼”地吹著熱風。
流民們大多裹著厚實的舊棉衣,雖然凍得臉色發紅,精神狀態卻格外的穩定,有人在收拾屋子,有人圍在一起交談。
說說笑笑間,仿佛這場七月飛雪、驟然降溫,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尋常小事。
程野頓時有些愣住,他本以為這樣的低溫會引發混亂,可眼前的景象卻截然相反。
看出他的疑惑,江川笑著解釋道,“短暫的降雪影響不大,而且現在這點冷,真不算什么,以前大開拓時代,深冬零下十幾度都得在外面干活,凍得手都握不住工具,也照樣熬過來了。”
“另外,現在應該已經放出馬上要建設衛星城的消息,比起呆在這兒等著中央檢查站放行,根據這兩天的民意普查,很多人其實更愿意去周邊搏一把,畢竟衛星城缺人,只要肯干活,未來的上限肯定比在緩沖區一步步打拼高得多。”
程野沒有接話,只是目光依舊停留在營地內那些鮮活的臉龐上。
尤其是偶爾閃過的幾張蒼老臉龐,年齡應該和宋老相仿,沒想到連這樣的老人都遷徙來了幸福城。
還有小孩,太小的沒能看見,但十來歲的半大孩子真是一堆又一堆,在營地之間瘋跑玩耍。
哪怕很多張臉上帶著疲憊,卻沒有絕望,反而透著一股頑強的勁兒。
他忽然意識到。
似乎是被舊時代的災難片影響太深,總下意識認為秩序很容易崩潰。
覺得可能一場小小的天災,就會引起更大的人禍。
但現實是,他太小瞧了人類在廢土時代之下,從天災人禍中磨練出來的韌性。
車子漸漸駛離流民營地,南檢查站的輪廓已經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