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哪怕程子堅真的來遲了,也不影響其余人對宋攤主午飯的時刻記掛。
夫子一下課,六七個早早搶到去幫著搬抬的學生就沖著出了學齋。
“子堅怎么還不回來?可不好晚了!”
“那宋小娘子家在酸棗巷尾,隔著老長兩條街,怎好叫她一人推車過來?”
“別等他了吧?”
“那誰人帶路?”
“他不也沒去過?難道他識得路了?左右不就是酸棗巷尾巴,南麓書院后門,到了地方打聽就是,就一條巷子,能有多難找?”
幾人很快拿定了主意,一起雄赳赳氣昂昂地出了太學后門,一路往酸棗巷方向而去。
到底是隔著兩條街,饒是他們連奔帶跑,也花了兩炷香功夫才見到前方那“宋記食肆”的招牌。
招牌本來燙金,而今那金漆早掉得干干凈凈,木頭半歪著,連字都看不甚清。
但幾個學生的關注點并不在這個上頭,只盯著那南麓書院后門同宋記食肆的距離算了又算。
“南麓的人這是什么運氣,怪不得總想叫宋攤主回來繼續開食肆,也忒近了吧!”
“你看那幾叢花木擋著的,一看就是個狗洞,到時候鉆出來鉆進去的,多方便!”
“要不是我們跑得快,一來一回都得快半個時辰,若要再吃飯——吃得慢些,怕是都趕不及上課。”
“還是太遠,不能叫她回來開這個食肆,不然我們吃什么?”
有人很快想到了損招。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咱們也鉆他們南麓的狗洞,那就只要穿過他們書院就能來能回的!”
“那得要躲他們學諭。”
“南麓的都能躲得了,我們怎么不能躲了?反正又不認得,就算抓了也拿我們沒辦法!”
“噫……”
“還得是你啊!”
“你們就說這法子好不好吧!當真食肆重開了,你們鉆不鉆的?”
“若是宋小娘子要開食肆,我必定是要支持的——午飯晚飯是有人管了!”
“俺也一樣!”
一群人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宋家食肆門口,個個剛才還在研究怎么鉆狗洞,此時就變成了扭扭捏捏,連門都不好意思上前拍的斯文學子。
宋妙已經備好了其余飯菜,此時正在里頭做料汁。
再如何鹵也還是豬腳,多少有點肥,除卻濃香的鹵汁,她還單配了一個蒜泥茱萸白醋汁拿來解膩。
那蒜泥泡過水,去了蒜臭味,食之不用擔心沖人,白醋一泡,又有茱萸,拿來沾肉,吃上一整只豬蹄子也不會膩,老豬看到了都要跑遠點。
正拿蓋碗裝盛,就聽得外頭敲門聲,宋妙應門一看,卻見門口靦靦腆腆,站著六七個學生。
“宋小娘子,程子堅在夫子處有事,一時來不了,我等怕你一人搬抬不動……”當頭那一個早上也搬過糯米飯,眼熟得很,此時束手束腳地道,“卻不曉得能幫著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