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暢肚子里盡是醋酸蘿卜,那胃早被開得恨不得吃下一頭牛,此時見旁人都搶,哪里肯讓,忙也捧了一個荷葉包過來。
干荷葉本來是有淡淡清香味的,可剛被打開,清香味就給里頭的豬腳飯香壓得再不見蹤影。
荷葉包得很松,并沒有壓到里面的飯菜。
米飯熱騰騰的,很松散的樣子,被澆了小半邊鹵汁,頂著一角酸腌菜,邊上還臥一只剝了皮,帶著淡淡醬油色的雞蛋——都正冒著熱氣。
鹵成琥珀色的豬腳碼在其上,已經去了骨,只剩下肥瘦相間的豬腳肉——那肉必定是小火慢鹵而成,肉眼可見的軟糯,靠著一層薄薄的豬皮很勉強地維持住了肥肉的一點形狀,趴在瘦肉上。
瘦肉則是已經變得酥爛,筷子輕輕一觸,就坍塌成一絲一條的。
鹵汁的醇厚和豬腳的肥潤混合在一起,是一種勾魂的香,一旦鉆進人的鼻腔,就能立刻把肚子里的饞蟲全給勾出來。
王暢的手都饞得有些發抖,狠狠地抄起筷子,夾了一大塊肉,半裹著飯就想要往嘴里塞。
那荷葉包里的豬腳肉也跟著他發抖的手而顫抖,紅琥珀一般的豬皮帶著肉微微晃動,啪的一下,掉回了荷葉上——太酥爛了,不用點巧勁,根本夾不起來。
他急得不行,忙把嘴巴湊到荷葉包面前,裹著肉,朝嘴里扒了一大口帶著肉,混了鹵汁的飯。
好香!
賊香!
王暢狠命嚼了幾下,簡直不舍得咽下去——鹵汁太香醇,但完全沒有蓋過豬腳的肉香味。
豬腳皮是軟糯的,帶著一點膠質感,里頭的肥肉軟爛,瘦肉酥嫩,真正做到了帶著油香、肉香和鹵香在嘴里化開。
豬腳肥的部分豐盈,瘦的部分柔嫩,要是吃到蹄筋,又帶著些微韌勁,三者裹著米飯——米飯的香味完全沒有被這肉香和鹵香給奪走。
米粒是細長的,干身、松散,一點都不會黏在一起,嚼著的時候米香味并不過分濃,不搶味——本也搶不走味,并非粘裹,而是很好地吸附了豬腳的油潤和鹵汁的香,但又從容地保持住了每一粒米飯中間自己的稻米香味。
另還有那酸腌菜,咸中帶一點酸,添加了兩分風味,去油、解膩,豐富口感。
一切都配合得剛剛好。
只有一點不好。
這豬腳飯像是有自己想法一樣,根本不受王暢指揮,在他嘴里只打了幾個滾,就飛快地滑進了喉嚨里,又落進了腸肚里。
明明飯菜加起來已經是很大的一份,可王暢總覺得自己其實好像根本就沒有吃幾口。
等他反應過來,那荷葉包里就只剩下一只蛋,另還有幾口漏網白飯,并兩塊三角豆腐干。
他夾了那蛋咬了一口——又軟又嫩,蛋白已經熟好,蛋黃卻是剛剛凝固,最中間還有一丟丟半流不流黃的柔軟狀態,微微咸,蛋香很足,竟然還神奇地帶著蔥香味,又自帶微微的辣味。
——煮的雞蛋竟然也能這么好吃?!
王暢人吃著吃著,人都有些犯起傻來。
我是誰?
我在哪?
哪里來的這樣幸福日子?
明天還能吃到嗎?能不能天天吃到?
一屋子的人都在吃,速度還都極快,個個連頭也不抬。
這樣的反應,卻把跟過來圍觀的人給急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