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說著,越走越往前。
然而門口方才撞門的也好、打砸的也罷,隨她動作,無不退后。
沒錯,只要她手里的刀砍出去了,就再沒有辦法,幾個大男人,一撲上前,隨便都能把人給廢了。
可誰人先來頂著這把刀砍呢?
刀劍無眼。
這明晃晃的菜刀,眼睛更是沒地方可以長。
眾人一邊后退,一邊忍不住互相對視,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熟悉的心虛。
——哪個孫子去挨這一刀都可以,反正不能是我!
亂拳打死老師傅。
手中持刀,三歲小兒也能傷到八尺壯漢。
都是有家有口的,便是下頭沒有小,上頭哪還能沒有老呢?
但這宋家的丫頭,可是真真正正的光棍一條啊!
眾人不敢動作,場面僵持了好一會。
其余人倒還罷了,那刁子本就為首,又領了廖當家的差事,今次原是來將功補過,心中自然最為焦急。
他連連用眼神催促了左右手下好幾回,然而只要瞥見他看過來,諸人或低頭躲閃,或一臉無辜,甚至還有讓到一旁,一副騰個位置方便當頭的他先上的模樣。
刁子無法,暗罵一聲,張口卻軟了下來,道:“小娘子何必動刀動鐵的,你又不是無處可去,城西那樣大戶,一頂軟轎進得門去,吃香喝辣,到時候說不得還要倒回頭來謝我們!”
口中說著,作勢就要朝前撲去。
他這勢做得十分明顯,本就是做個恐嚇動作,只盼能把那宋妙給嚇退,其實并不敢真正上前。
宋妙手中刀剁慣了禽獸肉,此刻對上人,心知如若讓,將來后患無窮,卻是掌著刀,連顫抖都沒有一下,迎面便上。
傾腳頭們見狀,嘩啦一下,左右已經四散躲開,只怕碰到那刀鋒。
那刁子見得宋妙動作,心中哪有不慌,腳下一軟,就要后退,卻不防后頭突然撲上來一人,將他重重往前壓在地上。
刁子全無防備,唬了一跳。
到底他是挑夫出身,手粗腳壯,打慣了架,這下忍著疼,翻身一滾,就將身后人壓在地上,也沒看清究竟長個什么模樣,只曉得是個男子,舉拳就朝其臉上砸。
——還沒砸到,身后竟又有數人撲來。
后頭一人抱他左手,一人扯他右手,另有一人拖曳他那腰背,居然硬生生把他脫離地面。
刁子一人被三人制住,也不知其中有無刀械,如何能不驚,口中罵道:“是哪個狗娘養的!”
又叫道:“兄弟們!”
其實不用他叫,其余幾個傾腳頭已經撲了過來,正要動拳動腳,就聽屋外一人叫道:“有人夜闖民宅——宋小娘子家遭了盜匪,快去報官!快去報官!”
眾人一嚇,紛紛抬頭的抬頭,回頭的回頭,便是那被三人壓住的刁子也死命頂著腦袋朝外頭看。
——原是幾個學生模樣的青年站在門口。
此時天色雖暗,屋內點著燈,正照他們的臉,把那些臉上青澀的驚慌失措照得明明白白。
而其中一人瞪大了眼睛,開口就是大叫,道:“快把門鎖了,留著人——我跑得快,我去找巡鋪!”
另有一人也叫道:“我去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