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好了芋頭,五花肉也煮好了,少不得擦干凈水,給皮扎了洞,再擦鹽抹醋的來炸肉。
抹了醋,那肉皮就容易開花。
大五花,炸的時間自然長,等到復炸兩回,終于炸透,那豬皮已經金黃,起了大大油泡,又開了花,拿刀一刮,聲音酥硬,簡直香極——趁著這熱,立時就浸進去先前煮肉水中泡虎皮。
等那肉泡好切片,與早前炸好的芋頭片一道拌了料汁——這料汁主料是廣南西路的腐乳同腐乳汁,又有醬油料酒,另放各色香料、調料,最后,按著宋妙自己的口味,還添了幾顆腌漬酸梅肉同腌漬黃皮果肉豐富口感。
腌了小半個時辰,估計著料汁浸透了味,她才一片芋頭一片炸五花肉片地相扣起來,把盆中食材碼進大碗中。
用的碗也有講究,最好深淺合宜,口不要太大,最下方平墊一對芋頭肉,其余都豎著擺放。
等一應碼好,大半扇豬五花,配著五個大芋頭,總共做出來十一碗。
將剩下的料汁騰挪著淋入碗中,上汽一蒸,這才終于算是忙完了。
碗多料多,蒸也蒸得久,蒸煮時候,那腐乳香混著芋頭同肉香在屋子里繞來繞去,簡直可以用魅惑二字來形容,惑得人口水直流。
見得時辰差不多了,宋妙方才取了兩個大食盒,一只竹簍出來。
那食盒乃是時下食肆中慣用外送飯菜的,下層放炭,上層放菜,中間有銅相隔,可以拿來保溫。
十一碗芋頭,宋妙留了一碗最合眼緣的自己吃,另兩碗預備送去孫里正家中,其余都給太學生們填肚子。
八大碗芋頭扣肉,看起來好像真的有些多——這菜到底是扎實,又不下飯,一個人其實吃不了多少,八個學生,哪怕加上先前那些幫著抄書的,也不過二十來人,又還有膳房里頭的飯菜,一個人吃上三五對芋頭扣肉頂天了,說不得最后還有剩。
不過眼下天氣并不熱,隔餐也不怕,到了晚上那一頓,拿來隔水一蒸——或是懶得蒸,仍舊放回這食盒里頭,補點炭進去保著溫熱,下午照樣好吃。
分派妥當芋頭扣肉,宋妙才把紫蘇桃子姜抱了出來,一掀蓋子,那紫蘇和著仔姜的味道已經撲面而來,但桃香和著酸甜味道混在其中,仍舊十分明顯。
她拿勺子分出來一碗,還不忘記給自己留些最最精華的酸甜桃子原汁,復才把這一盆放到籃子里,又重新蓋好。
此時時辰尚早,但算上往返時間,卻是剛剛好。
宋妙提著兩個大食盒,背著一只竹簍就出了門。
雖然有蓋,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那香味自己長了腿,會從蓋子里頭透出來,抑或是放進去的時候不小心灑出來些微湯汁,宋妙總覺得那芋頭扣肉的香味老跟著自己。
而她一路走,眼下正是人來人往時候,也老有路過的停住腳步,嗅了又嗅,疑惑地左右去看。
還有人向同行人問得出聲來:“你聞到了嗎?什么東西這么香?”
宋妙聽得他們問話,好險偷笑出聲來,也不敢答話,忙加快腳步,先往孫里正家過去。
到了地頭,她把食盒、竹簍都卸下來放到大門一旁,騰出了竹簍,取了一碗芋頭扣肉放進去,才提著那竹簍去敲門。
孫家,在外頭跑了兩天的孫里正這天清早才回來。
他補了一覺,肚子就餓得不行了,起來便找朱氏,問道:“家里有什么吃的沒有?”
這不早不晚時候,朱氏道:“早上煮了芋頭,還有昨晚剩的油餅,我拿盞茶來給你送了吃。”
又問道:“我看你累,也沒好多問——怎么樣,老二找到了沒有?”
孫里正皺著眉頭道:“有人說昨晚在城西螺螄寺的小賭坊里頭見著他了,我去抓,也沒抓著,說是剛走了,不過總算有了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