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尤頓時笑逐顏開,拔腿跑了。
他回得地方,果然把話跟鄧祭酒等人學了。
曹介便道:“既如此,小尤一起來吧?”
小尤忙道:“不可,不可,先生那里片刻離不得人,不如我去上舍找幾個學生……”
“那倒不必。”三人幾乎立刻擺了手。
眼見小尤匆匆出門,曹介卻道:“到底不甚甘心,唉……”
魏得甫也跟著嘆氣,卻是轉頭同鄧祭酒道:“鄧兄,不如我等去找一找那韓礪,若不得他一句拒絕,我等心中總是不平。”
鄧琦勸了幾句,見無果,只好應了,走在前頭,又隨手抓了只學生帶路。
等一行人到得韓礪所在學齋,還沒進門,便聞得一陣奇香,又有里頭說話聲。
“這樣好東西,你竟不曉得想著我!我這樣牙口,正合吃這個芋頭扣肉——那宋攤主必定是為我量身做的!”
“先前跟著先生被貶荊州時候,城中有個廚子就是桂州的,會做這扣肉,當時就覺得好吃,本以為再難遇到,誰知今日又有如此運道——竟比少時吃到的還要好吃!”
“師兄,你只吃芋頭扣肉就好,這桃子同姜都硬……”
“桃子跟姜硬怎么了?我不能嘗那味道的嗎?我不能抿一抿,吞進去嗎?況且還有紫蘇,里頭紫蘇更香,也入味,我如何不能吃了?”
“況且這紫蘇桃子姜這樣紫,紫色把紅色都給壓了,都說惡紫奪朱,我吃了他,才叫邪不能壓正!”
“你這粥飯倒挺好,很合吃,下回教一教小尤,叫他也學一學。”
——這絮絮叨叨,說個不停的,分明是那早前聲稱自己已經吃飽了的陳夫子,而另一個,則是那據傳“有要緊事”的韓礪。
這所謂“要緊事”,難道就是躲著吃飯嗎?
三人一時面面相覷,忙走入學齋,就見那陳夫子坐在桌案后,嘴里還咬著一塊芋頭扣肉,那肉很快被吞到胡子里的嘴中,嚼嚼嚼,那胡子一動一動,一副又急又很歡喜的樣子。
太學里頭的有緣人都吃到了宋妙做的芋頭扣肉,宋妙自己卻沒空吃。
她送完吃的,徑直就去了朱雀門的巡鋪。
巡鋪里自有當班的巡捕,得知昨晚有潑皮夜闖民宅,先是吃了一驚,等曉得戶主沒有受傷,便又坐回了交椅上,再等得知有太學生傷了,復又坐直起身,忙問宋妙詳情。
宋妙雖不曉得眾人身份,卻把所見傾腳頭們的相貌、身量、穿著,另有自己推測都說了。
她記性絕佳,說得實在詳盡,一共幾人,分別什么年紀,什么相貌,誰人臉上哪里有黑痣,哪一個有麻子,誰人耳朵招風,誰人高低肩,只要說了話,分別是什么口音,俱都交代得明明白白。
那巡捕記著記著,忍不住道:“小娘子好記性!”
然而當聽到宋妙描述其中一人時候,這巡捕手中的筆桿一下子就動得慢了。
等一應記好,此人便道:“我等已經收到了,只畢竟人力有限,查訪起來,也要時間,況且若要指證,不能光憑小娘子一家之言,還得再找些人證。”
又反復問宋妙那些個太學生身份,是在下、內、上哪一舍,姓甚名誰,籍貫哪里,家住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