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奉一聽就知道這必定是哪家貴人子弟,本也只是確認一聲,見與此案無關,便不再多疑,只道:“我認識城南幾個匠人,常有做壞了的家具桌椅,等此案結了,帶你去看看,若有合適的,撿幾張回來,給幾文錢意思意思就行。”
宋妙聽著,心中卻沒有當真。
她是見過人做家具的,平陽山上的徐叔叔一家就是墨門出生,因無子嗣,卻又喜歡小孩,常給自己做些小巧東西來玩。
只有核桃大小,隨便翻動幾下,就能改變模樣的桌椅,會動的小木人,可以拼湊、拆解的小木屋,另還有她坐上去,按個機關,手握著地方慢慢旋轉就能夠自己往前走,向一旁轉彎的小馬。
看得多了,她就知道對工匠而言,哪有什么做壞的東西,哪怕哪里錯了,稍改一改,又能是好東西了,便是不好改,折價拿去賣錢,也大把人想要。
辛巡檢口中“給幾文錢意思意思”,想來就是他出面子,對方給面子。
這個面子,宋妙眼下是不好意思去沾光的。
她只笑了笑,道了謝。
眼見那三人在屋子先去了正堂的雜間研究木窗位置,另有晚上安排,宋妙便沒再去打擾,只低頭做事。
春筍不離根長得快,離了根,老得快。
從前有個粗俗說法,春天時候,千萬不要在竹林里出恭,否則很可能你特地找的是一塊平坦地面,蹲下去時候地也是平的,可那五谷還沒來得及從肚子輪回出外頭來呢,你那屁股就被剛從地底下鉆出來的筍給戳了。
此時也只多耽擱了一會,宋妙就覺得手里的細筍,比起早上給何七做小筍粒煎雞蛋時候要硬了些。
幸而筍釀這東西,嫩有嫩的吃頭,硬也有硬的吃頭。
她把筍都切成指長的段,前后留了筍節頭,都用粗針劃穿了豎道,大的筍段劃多些道,小的筍段就劃少些道,又把那泡換了許多道水的柚子皮盡數擰干,才來剁餡。
此時手頭沒有馬蹄,宋妙便將就著換了泡發的木耳同香菇。
前腿肉三分肥,七分瘦,剁成肉糜后分為兩份,一份和著木耳再剁勻了,一份和著香菇剁勻。
剁好調味,前者只下一點鹽,后者除卻鹽,又輕輕拌進去一小角豆腐乳,這就算肉餡都調好了。
筍是劃好了道的,用手指把兩頭往中間輕輕一按,當中就變成燈籠模樣,中空,正好把肉塞進去,做好之后,筍段的中間就胖胖地鼓了起來。
而那柚子皮早早就切了口,擰干水之后,那切開的深口也正好釀進去肉餡。
兩道都是家常菜,除卻費點時間,做起來都不難。
一時釀好,宋妙也不再等,立時開了灶門添柴。
因知那秦縱要去酒樓里訂菜,以他行事,想來點的多是大魚大肉,她既是做添菜,自然是以清淡為主,也算給諸人解膩。
這般想著,那柚子皮釀她便不拿肉湯來煮,只取了個碗來,將剩下的香菇肉糜薄薄一層墊在最底下,又把做好的柚子皮釀擺放上去,肉餡朝上,上汽一蒸,便不再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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