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提議的人驚了,立時好奇起來,“這閱卷之事,還能中途請假的嗎?”
此人剛一發問,就覺腳掌被人踩了一腳,茫然去看,卻見一桌子人好幾個對自己使眼色。
他一愣,跟著眾人眼色看去,卻見不遠處,一人獨占一桌而坐,面前擺著些沒怎么動過的吃食。
——此人沉著一張臉,一竹筒飲子喝了半天,竟是那蔡秀。
蔡秀一向注重儀表,今日雖是只在屋中閱卷,旁人不過布衫裹巾,獨他一個錦袍戴冠,腰間佩玉,足下還著靴,手中又持扇,很有世家公子風范。
見得是蔡秀,方才那人雖滿腹狐疑,卻不敢多問,只拿眼神去問同桌人。
旁人盡皆示意他噤聲,各自忙著低頭嚼吃饅頭餅子。
一時室內安靜異常,只有吃喝聲音跟嘆氣聲音。
好容易吃得起七七八八,眾人又拖了半晌,眼見再拖下去,卷子都要改不完了,方才不情不愿地收拾桌子。
旁人正干活,那蔡秀卻是留了一桌吃了一半的饅頭炊餅同糟鹵菜,拿帕子擦一擦嘴巴,當先起身,走了出去。
候著他一出門,方才那人趕緊問道:“怎么了?孔復揚不在,那蔡秀擺什么臉色?擺給誰看啊?!”
“你不知道嗎?昨夜那孔復揚半夜去堵韓礪,結果被韓礪給帶走啦!”
這話一出,一屋子里好些不知情的人都圍了過來,紛紛問來龍去脈。
“是打起來了嗎?孔復揚打輸了?”
“肯定打輸了吧,年年射賽、騎賽,韓正言什么時候輸過了?”
“沒打,虧你們一個兩個太學生,張口閉口就是打贏打輸的,有點涵養好不好——也不知那韓礪怎么說的,左右聽說那孔復揚回去之后,跟他同舍那個說自己面皮薄,拗不過,要去京都府衙給韓礪搭手去了……”
“這也行?”
“什么面皮薄,拗不過,怕不是挨了罵,說不過,只好聽人使喚了吧?”
“這還不叫打?分明打的嘴仗!打嘴仗誰人打得過姓韓的!”
一群人吵吵嚷嚷。
“昨兒那孔復揚還嘴硬,要去找韓礪當面對質,這下倒好,對質把自己對沒了!”
“韓正言那里還缺不缺人啊,要不把我也帶走吧!這卷子我實在改不下去了!”
總算有個人把話題扯了回來,問道:“孔復揚跟韓礪去了,跟那蔡秀有什么關系?”
“韓礪寧愿叫面都沒見過幾次的孔復揚都不叫他,他們還是同個學齋的,你讓蔡秀怎么想——你以為他真喜歡跟這里改卷子啊?”
正說著,剛好那主簿過來,眾人忙閉了嘴,一哄而散,卻是各自在座位上拿眼神交匯,俱都一副了然模樣。
諸人老實干活,那主簿在屋中走了一圈,問了問進度,又勉勵了眾人一番,行到蔡秀吃飯的位置上,卻是皺了皺眉,問道:“這誰人留下來的?吃成這樣,怎么不收拾走?招蚊引蟲不算,要是弄臟了卷子怎么辦?”
一旁便有人答道:“是蔡秀的,他剛出去了,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