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妙雙手接了,認真收好,道了謝,又給她把那地上木盆一起捧起來,將一件下擺掉出盆外的外袍給重新翻了回去。
但剛一翻面,她余光掃到那外袍下擺處幾個孔洞,一時只覺奇怪,不免又認真打量了兩眼。
料子是尋常粗布料子,衣服剪裁也簡單的很,只那孔洞邊緣黑黢黢的,或圓形、或橢圓形,一看就是被什么東西灼燒出來,倒是有些眼熟。
跟昨日自己在門外那攤車上撿到的甚是相似。
宋妙伸手扇了扇,果然除卻一股子說不上來的臭味,另有些香火味道。
她順手拿給那婦人看,問道:“這是哪里的衣服,像是破了,要不要給人補上的?”
“啊,怎么又燒破了!”
那婦人忙去摸腰間纏帶,摸出來一個小針線包,方才松了口氣,道:“是廣濟寺里借住著的幾個,他們到處給人幫工的,又給寺里頭做些力氣雜事,想是倒香灰的時候燒了衣服。”
“因家里無人,就給幾個錢叫我幫著漿洗衣服——我一會先給縫補起來,免得洗壞了。”
宋妙只覺奇怪,又搭著略問了幾句,不過眾人年齡、平日里做什么事,這幾日可有不見了人的。
“都是些二十出頭的小伙子,每日出去得早,回來得晚,有兩個我只是搬進來的時候見過一回,后來就再沒碰到過。”那婦人道。
宋妙見她所知不多,便只笑笑,跟那小蓮打了個招呼,告辭走了。
她匆匆回家,因連日奔波,實在疲乏,連胃口都少,隨便墊了幾口,算著時間先睡了一覺,等起來之后,就開始忙著做福糕。
前一向她送了些福糕給孫里正,轉天朱氏上門,跟她訂了兩大盒子,說要給一位長者賀壽,宋妙一直記在心上,昨日上門時還特地問了,仍舊算數,只是把時間改到了今日下午。
福糕這東西不能久放,雖不難做,卻耗時得很,等宋妙把那“福”、“壽”二字都嵌好,裝進食盒里,已經過了未時。
她提著去了孫家。
這一回竟是朱氏來應門,見得宋妙,連忙道謝,不用她問,先把家中事說了。
原來那孫里正昨晚就回來了,到家拍板做主,說是那孫二多半要下獄了,要是孫二媳婦不愿等,等判書下來,就托人進去問話,寫個放妻書,讓里頭按了手印出來,至于子女,只要孫二媳婦愿意,盡數可以帶走。
也不知道他怎么安撫的,孫家叔叔嬸嬸竟是沒有反對,只唉聲嘆氣。
此時孫里正在叔叔家里頭打點,朱氏則是回來料理壽禮,等辦妥當了,仍舊是要回去幫忙照管。
那朱氏一邊說,一邊嘆,最后道:“罷了,不說這個,今次還要多謝你幫著送信,不然老孫未必回得來這樣早。”
兩人說了幾句家長閑話,朱氏付了賬,才讓她把那食盒放進兩抬挑擔上。
宋妙見狀道:“這糕點乃是兩色豆蓉做的,若是路上一顛一顛,只怕要散,還要請挑夫小心些才好。”
朱氏道:“哪有什么挑夫,就我自己送去。”
她道:“我給你交個底,今次是李都頭他娘過壽,因左右軍巡院里頭才換了上官,下頭人人都不敢辦,禮也不敢收,只我們兩家是常年走動的,私下常有來往,總不能斷了,我怕叫了外頭人送,傳些風言風語,干脆自己跑一趟得了。”
宋妙見那挑擔里東西甚多,便問道:“嬸子怎么拿?”
“我背個大簍子,左右手提著……”
朱氏一邊說,一邊比劃,比著比著,也覺得有些不對勁,發愁道:“好像有些多了,不好拿。”
宋妙送佛送上西,笑道:“要是嬸子信得過,我陪你走一趟,也算是搭個手。”
且不說此處宋妙趕在飯點前,陪著那朱氏去送壽禮,京都府后衙之中的一間房里頭,趙府尹、鄭知府、陶公事,另還有一名刑部侍郎卻是端坐其中,秦解陪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