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到得此刻,雖未塵埃落定,也已經有了幾分明了。
下了朝會,幾個職責所在的人少不得聚在一起了解進度、討論分工,又商議明日上朝時候當要如何匯報,用什么口徑。
眼見就是飯點,大部分事情都商議得七七八八,只有些細節待要確認,那鄭知府便順勢道:“忙了半日,大家都餓了吧?我吩咐他們喊公廚備了飯菜,想必早準備好了,我們不如先吃了飯再議。”
又道:“膳房人多,今日就在這里吃好了。”
陶公事笑道:“早餓了,旁的還罷了,那清炒豆芽是有的吧?”
因見那刑部侍郎有些奇怪,陶公事就笑著跟他解釋道:“他們京都府衙的膳房很上得了臺面,尤其有一道清炒豆芽,那廚子炒得特別出挑,特別爽口。”
正說話間,外頭早有雜役把飯菜一一送來。
昨晚幾人去得倉促,膳房里給他們吃的乃是大鍋飯,今日早有準備,雖不至于滿滿當當,卻也擺了一桌,四個人吃五菜一湯,雞鴨魚肉,樣樣俱全,還有冷盤和果子。
幾人或配飯,或配炊餅饅頭,一邊吃,一邊還不忘繼續說事,說著說著,最后一盤菜終于上了,正是那清炒豆芽。
陶公事一筷子當先伸了出去,等吃進嘴里,正要笑,一嘗到味道,那笑容卻是忽然僵住。
他咽下口中食物,仍不相信,又夾了一筷子。
此時那侍郎也已經跟著夾了,仔細嘗了嘗,方才問道:“公事是不是特別喜歡吃豆芽?”
然而這話一問出口,他就見桌上另三人也頻頻往炒豆芽的盤子里伸筷子。
眾人吃過之后,臉上表情俱都古怪。
最后還是鄭知府第一個發的問,道:“我怎么吃著,覺得這豆芽有些不對?”
“炒豆芽不就是這個味道嗎?有什么不對的?”那侍郎道。
“這就是個尋常炒豆芽,昨日不是這樣的。”
這話一出,桌上昨日吃過的人都跟著點頭。
“調味不對。”
“炒老了。”
“是不是放久了,我吃著這豆芽全不如昨天的脆,還油膩。”這一回卻是趙府尹一錘定音。
鄭知府便道:“可能早早就做熟,放得久,味道都變了,讓他們再炒一盤新鮮的過來吧。”
他吩咐下去,不多時,新的兩盤清炒豆芽上了桌,熱乎乎的,一看就是才出鍋不久。
一盤掐了尾,留了豆芽頭,和著蔥段炒的,一盤頭尾都掐了,和著蔥粒炒的。
光看賣相就不太對勁,豆芽不如昨天的清透,也不如昨天的硬挺。
等再各吃一口,就更不對了。
兩個都用的豬油,香是香了,膩口得很。
尤其一桌子都是大魚大肉,這豆芽還用豬油炒,炒得還過熟了,沒了那股子清嫩口感,也一點都不清爽。
“油也不對,味道也不對——叫廚房不要換來換去,讓昨天那廚子來炒!”
這話很快就傳回了后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