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眾人去尋了魯鐘,把這提議一說,此人卻是連連搖頭,道:“不,不要了!你們個個都考過了,我原還想等我過了,將來得官,必定把當日那等恃強凌弱的搗子潑皮狠狠打罰,也叫宋攤主做的這許多肉菜沒有白給——如今連內舍都考不上,還有什么好說的?”
他向來綴在最末,本也不報什么希望,然而這回諸人個個都升了內舍,只自己被發遣回鄉,尤其那一慣跟自己難兄難弟的程子堅也上了,名次還高,雖知不應該,心中卻不由自主地更難受了。
“大家都是同窗也就罷了,可要去宋攤主面前,實在丟不起這個人!”他又連連朝眾人拱手,“諸位,給我個面子,況且如今也無心吃飯。”
眾人年齡相仿,想法自也相近,哪有不懂他那點小心思。
也無關什么特別,更沒什么不好的意圖,只男男女女,青春少艾,見得生得好,人又好的異性,都不想在其面前丟人,更愿意表現自己金玉一面而已。
諸人只做嘆息,又勸說幾句,復才離去。
等出了門,大家少不得又做商議。
“小魯礙于面子,只好推脫,可難道咱們當真什么都不干了?”
有那外州考進來的學生道:“他后日就走,不如咱們給他備些干糧什么的在路上吃?”
“這個好!”
一說要做吃的,眾人不約而同都想起了酸棗巷的宋小娘子。
程子堅主動請纓,道:“我正有事要要請宋攤主幫忙,不如一道去了。”
一時大家伙湊了銀錢出來,那程子堅拿繩把錢穿好,裝進袋子里,果然往宋家食肆而去。
宋妙此時正準備次日食材,應門見得程子堅,甚是驚喜,不免寒暄幾句。
她看程子堅狀態不錯,便問道:“想來程公子升舍順利,不知是也不是?”
程子堅局促而立,謙虛道:“也不能說順利,只終于過了關,還是多虧了宋攤主跟韓兄幫忙!”
宋妙笑道:“原來我那些糯米飯、燒麥,竟能有這樣大效用?”
程子堅卻是認真道:“宋小娘子做的吃食,不知幫我省了多少時間,此是其一,另還有那《魏刑統》,我當日抄書抄得最多,今次公試策問便是由刑律破題,引了兩處法條。”
“早上放榜之后,先生還特地找了我去,夸我今次文章遠勝從前,尤其破題破得甚好,兩位閱卷人都拿出來說了,夸我心思巧妙。”
“若非宋小娘子相幫,若無韓兄相助,只怕我今次未必還能有這個成績!”
宋妙沒有想到還有這樣內情。
她一時笑道:“既如此,我也不推脫了,可要不是程公子自己用心進學,又好心幫我,認真抄書,如何能寫得出那樣好文章來?”
兩人閑談幾句,程子堅遞過來兩個油布小包,道:“另有一樁事,家姐前陣子來京,帶了些家鄉土產,也不曉得宋小娘子嫌不嫌棄——你瞧瞧?”
宋妙接過,打開一看,其中一個小包中裝的茶葉,全選的嫩芽頭,應該是才出新茶,很香,另一個小包里卻是蓮子,一看就是自己曬的,去了皮,取了芯,收拾得很干凈。
她連忙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