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豬肉片晾曬再蒸,干而不硬,很有嚼勁,卻又不會刺得扎破牙膛。
幾經晾曬、風干,肉的滋味自然被最大限度地壓實了。
肉一開始吃就是香的,但只是尋常的香,等嚼巴嚼巴,味道就出來了,肉味、香味越來越足,又干又香,靠著腮幫子努力發力而分泌出來的口水,使得那肉的紋理在嘴巴里漸漸模糊,肉香則是愈發濃郁、
咸香,帶一點后返上來的甜,兩者把肉味吊得更醇厚。
真是越吃越好吃!
一片豬肉干嚼了好一會,嚼完咽下之后,小魯覺得自己的牙齒都六根清凈了。
不獨他一個,一群人各分了一兩片,邊走邊跟豬肉干片較勁,連話都沒工夫說了。
眼見無人顧得上自己,魯鐘感受了一下牙齒。
往前走這一陣,他那牙齒到底年輕,已經休息好了,又可以重入紅塵再戰!
他忍不住偷偷把手探了過去,想要從拿著豬肉干油紙包那人手里再捏一片,誰知對方早已察覺,忽的一聲叫:“魯鐘,你做什么!”
此人一面叫著,一面拿手把那肉遮住。
于是邊上人人看來,個個譴責。
這個道:“魯鐘,你那還有一大包袱的豬肉片干,怎好意思跟我們搶這樣一小包!”
那個道:“小魯,你吃這許多肉干,一會哪里還有肚子吃我們買的鹵肉!”
又紛紛過來,拉袖子的拉袖子,扯手的扯手,不叫他挨近。
“你們離宋小娘子那樣近,想吃就能吃,我隔著千八百里的!!”魯鐘怒道,“既是送了我,送出去的東西,怎么還帶往回摟的??”
一群人吵吵嚷嚷,搶來搶去,雖也有那豬肉干好吃緣故,但就如同魯鐘所說,眾人就在京中,即便饞嘴,不過跟宋妙多說一句話、多走幾步路的事情而已。
然則眾人如今你爭我搶,你呼我罵,一路都是笑聲、鬧聲,再無人有心傷別離,終于出了朱雀門。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那魯鐘把一應行李重新背上,辭別眾人,走了三四十步,卻是忽的回頭,叫問道:“我若明年真能回來,你們先前說的——叫宋小娘子置下那一桌送行酒席,還請不請的?”
眾人紛紛笑罵。
再說宋妙送了豬肉干、干餅,返身去往食巷,把攤車推回了家。
但她才走到酸棗尾,就見得一人站在自家門外,百無聊賴模樣,相貌甚是眼熟——原是那秦縱。
秦縱正踢腳下石子,見得宋妙,連忙把腳收了,上得前來,叫道:“宋攤主!你可算回來了!”
宋妙道:“稀奇,今日竟是秦公子上門,卻不知有何貴干?”
秦縱笑道:“多的是人要上門找小娘子,我只打頭的罷了!”
他道:“我來給辛巡檢傳信的,也有自己事情——前次你做那甜胚子,加茶的,現在還有沒有啊?”
一邊說,他一邊咽了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