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妙道:“甜胚子還有,若說茶,現煮就是,秦官爺是想喝么?”
“不止我一個!”秦縱忙道,“前次院里得了你那甜胚茶,都說又好喝,又提神,這兩晚上沒得喝,個個都在惦記,我叫人出去買了飲子,都缺點意思。”
又問道:“還有多少?你報個價,我都要了,這叫喊人一道搬走!”
一副十足豪爽模樣。
上門買賣,還自提自搬,上哪去找這樣好做的生意。
宋妙一口就應了,贊道:“左右軍巡院得了秦官爺,樣樣體恤,事事打點,連吃喝都管得這么仔細,上下巡檢、差官不知多高興,旁的衙門看了,當真羨慕也羨慕不來。”
得這一句捧,秦縱笑得簡直合不攏嘴。
誰人花了心思、費了銀錢,都想得一句夸的。
他跟著宋妙進屋,幫著把那一桶已經發酵得七七八八的甜胚子抬了出來,就自懷里掏出一塊銀子。
宋妙卻是道:“秦官爺忘了?你在我這可還有存銀!”
她說著,自去后院里頭翻出那賬本來,果然里頭把秦縱某某日存了多少,用了多少,還剩多少,一一記錄在案。
秦縱便道:“我都忘了,你倒是傻,只裝沒這事不就得了?”
宋妙正色道:“遇得秦官爺這樣大戶,我是要做長久買賣的,這玩笑可開不得。”
說著把這一筆登上,把余錢指給他看。
秦縱卻將手頭那塊銀子放在了桌上,道:“以后說不得這甜胚子,或是旁的吃食,我也常常要使人來買,你先再存著就是。”
宋妙也不推脫,道了謝,拿了稈稱來稱重,成色好得也不用多辨,只按重記在本子上就是。
一時記好,那秦縱卻不著急走,而是道:“另還有一樁事——辛巡檢叫我來問,說是前日你去幫忙做那一頓飯,衙門里頭上下都惦記,那鄭官人就上門去問你住處、姓名,想要再請你回去衙門做公廚。”
“前頭沒有問你,大家都不曾透露,怕那鄭官人上門來找,打攪得很——你怎么想的?肯不肯來?”
宋妙想了想,搖頭道:“還是算了,大鍋菜不好做,衙門離家也遠,我人生地不熟的,未必施展得開。”
她這幾句都是推脫,但秦縱聽了,也不去刨根問底,只道:“也好,那鄭官人煩得很,一慣拿鼻孔看人的,你別理他,叫他自己干著急去!只是可惜了,大家都盼著你來能有個好飯好菜吃!”
兩人說了幾句,見得對面那半貼了封條的宅子里走出來兩個隨從,秦縱忙招呼人過來,讓把那一桶甜胚子搬走,自己也順便告辭。
宋妙將人送到門口,正要作別,余光卻是瞥到角落那桌上放的一幅布料,猛地醒起一事,便把那秦縱叫住,也不問案情,只問當晚這門口究竟發生什么。
“我那推車停在門口,不知怎的,第二天上頭忽然多出一片布。”
她一面說,一面把自己收起來那被灼燒了許多黑色孔洞的布料拿出來給秦縱看。
秦縱拿著那布料看了好一會,想了又想,恍然大悟,指著那木窗道:“那日有幾個傾腳頭想要翻窗進去,想必是踩在你這推車上,被什么地方掛爛了衣服,才落在這里。”
又道:“沒事,人都抓著了,什么破爛布料,你扔了就是。”
聽到秦縱這么隨口一答,宋妙本想把廣濟寺中有人也有同樣灼燙孔洞衣服的事情說出來,但又覺得過分牽強,以對方行事、性格,未必放在心上,便也算了。
但人走之后,她把事情翻來覆去想,總覺得不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