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天色尚早,宋妙本就要做采買,出門之后,索性不先去往,菜肉二坊,而是先繞去一旁鋪子里買了些果子,徑直去了那廣濟寺。
先前那婦人自報過家門,說自己喚作二娘子,同女兒住在后門外院某舍,宋妙依言往后門走了進去。
這寺廟香火并不盛,借住的人卻并不少。
大早上的,宋妙一路進來,一路問人,不過短短一二里的路,沿途少說聽到了三四場罵仗。
有罵某某人背地里勾搭自己媳婦的,有罵某某家偷了自己家菜油、柴禾的。
有說誰誰誰偷衣服鞋襪的。
另還有人說某某人明明一家只買了兩個位置,卻要三個人住,占了旁人鋪位,行李又多占地方,叫別人沒處放,一早又愛去茅房占著坑不出來,叫旁人都只好憋著。
其中最后那兩家,罵著罵著,已經互相撩起袖子,就要打架。
周圍人見了,沒有一個去拉,只遠遠散開,一副唯恐牽扯到自己模樣。
宋妙早曉得許多小寺廟無人掛單,香火也寡,喜歡把僧舍、客舍租出去給人住,算是得點香油錢,往往龍蛇混雜,但見得這樣說打就打,還是有些吃驚。
因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她不敢多留,把那罵仗完整聽完,等打起來了,連忙就走。
好容易七拐八彎,她終于到了那二娘住的客舍。
那門大敞著,里頭空無一人,里頭布局、擺設俱是十分簡單,墻邊是個六人大通鋪,中間擺了張桌子。
此時那桌子上正攤開了一件衣裳,衣裳下擺許多灼燒出來的黑色孔洞,已經補了一半。
角落里放著些桶盆,其中一個盆子里頭還裝了兩根搗衣棍,眼熟得很。
宋妙自覺沒有來錯地方,但屋中無人,卻也不敢進去,只好退出來幾步,轉身本要往外走,卻見那客舍斜對面有個小小的院子,里頭晾曬著許多衣服,隱隱有人在里頭說話。
她走過去一看,果然只見重重衣服之中,一個小小背影蹲在地上,正努力一件一件抖開剛剛洗過的衣服,又高舉起來,遞得出去。
只是這身影個子過分矮小,哪怕墊腳高舉,也依舊矮矮一只——正是那小蓮。
而那小蓮聽得動靜,已是轉過身來,見得宋妙,瘦巴巴臉上的兩只眼睛一下子變得亮晶晶的,連忙又回過頭,叫道:“娘!娘!”
她聲音不高,但是很急促。
程二娘問道:“怎么了?”
宋妙笑著走近了,叫道:“二娘子。”
程二娘聽得聲音,連忙出來,見得宋妙,急急把手里衣服放回地上大盆里,道:“小娘子怎的來了?這里亂糟糟的!可是有什么事?出去說!出去說!”
宋妙便道:“不忙,你先晾完衣服再說。”
她順著過去,想要搭把手,但才一走近,見得其中已經晾起來的一件衣裳,忍不住就“咦”了一聲。
那衣裳乃是粗布所制,下擺處卻繡了一道十分漂亮的竹枝,連葉子上的紋路都清晰可見,繡工精致,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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