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宋妙提了節禮,背了錢,往各處送了一回,把自己預備請個人來幫忙,后續也接預定生意,還想再出一攤的打算說了。
她帶著錢上門,又送了寒食節禮,債主們自也有眼睛。
況且這些日子宋妙在朱雀門生意做得很有些聲量,不單兩學、南麓書院,便是巡鋪、衙門的生意也搭上了,聽聞還接些糕點小食去做,居然也有不少客人上門。
眾人看在眼里,本以為這宋家不行了,誰知竟還給個小半大小娘子給撲騰幾下,好似撲騰得半活,眼見清賬有望,多數都無二話,偶有一兩個嘀咕的,稍稍用心解釋一番,也都不再啰嗦。
倒是有幾個,得了宋妙做的撒子、杏仁豆腐,隔得幾天,還上門來問買,又給她招了些生意不提。
這日寒食,等到晌午,城中已經空了大半,不少鋪子都關了門,踏青的踏青,掃墓的掃墓,去金明池、瓊林苑逛園子的逛園子。
宋妙送完東西,少不得又做采買,等路過河畔,見人人都在折柳,本想也跟著折一枝,奈何手上滿滿當當,實在騰不出地方來,只好做罷。
路上行人不多,眼見再走半條街就是酸棗巷,前方卻有一處地方人頭攢動,遠遠就聽到叫賣聲。
“新做的獐豝、鹿脯!走過路過的,都來看一眼!先吃后買,不好吃不要錢!”
“酒樓里要五十文才有一小碟,咱們這攤子上三十文就得一兜子,趁著今日寒食正好帶去踏青,拿回家佐粥也香!都來嘗嘗,都來嘗嘗哎!”
聽得是獐豝、鹿脯,著實不是常見肉,宋妙不免好奇,只是見那攤子外頭擠滿了人,吵吵嚷嚷的,實在進不去,也就算了。
但還沒路過那攤位,尚隔著幾十步的時候,她已經聞得極濃的一股子豆豉味,又有香料味壓著另一股挺奇怪的味道。
獐也好,鹿也罷,這兩樣東西身上都有一種特殊的野味,有些人覺得是香味,但叫宋妙來說,其實挺騷的。
做這兩種肉,下重料來處理也是正常。
她沒有多想,只看了一眼,就往家里趕。
等回到食肆之中,那正堂開著門,一人在掃門前路面,見得宋妙回來,忙把掃帚靠在一邊,手忙腳亂行禮道:“宋攤主回來啦!”
——原是那程子堅。
宋妙回了一禮,笑道:“程公子來了,倒是麻煩你幫手打掃。”
“這算什么!順手的事!”程子堅忙客氣,“我才曉得宋攤主留了阿姐在家中幫忙,實在多謝!有什么阿姐做不了的,我到底是個男子,氣力大些,宋攤主叫我來也是一樣的!”
宋妙想到前日那半缸水,到底沒有戳穿。
兩人寒暄幾句,見時辰不早,宋妙有心留飯,那程子堅卻是搖頭道:“我學中還有宋攤主給的杏仁豆腐同撒子,不能久放,要是被人發現了,留不住就完蛋了!”
又道:“況且昨日韓兄弟回來,我早上又找了他一回,不見人,說是給先生喊去了,正要回去守著,免得給他走了,這會子不好在外耽擱的。”
宋妙聞言,才不再多留。
她今日出去送禮時候,自然也收了不少禮回來,半簍子都是常見的青團、艾粑、果子,此時找了個簍子來,分了大半給程子堅,道:“都是旁人給的,我跟二娘子平常邊做邊吃,嘗味都能嘗個半飽,小蓮的胃又才丁點大,放久只怕要壞——你帶回去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