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當著她的面,個個點頭如搗蒜,還不忘十八里相送,硬生生送出了半條街,但是等宋妙走遠,回得屋中,雖依舊人人唉聲嘆氣,那氛圍卻有些變了。
“奇了怪了,宋小娘子只說去幫著問問,做什么我就覺得這事情再不用管了?”
“宋攤主也說了未必能成,咱們還是得自己再想辦法,難道要將擔子都壓到她身上去吧?”
一行六七人坐在堂中商量許久,也沒商量出個辦法來。
倒是商量來,商量去,眼見那程二娘端了碗出來,各個拿眼睛去瞟,又想看,又不敢看得太明顯。
等到一大勺槐花粉,一勺冰冰涼的稀糖水先后盛進碗里,配一只粗瓷勺,一碗碗坐在條凳上的時候,已經沒有人能控制得住吞咽口水的動作。
——這可是自己磨得米漿,自己攪的槐花漿,又自己做出來的槐花粉!
程二娘道:“你們就這么干坐,哪里想得出主意?潤潤嘴巴才好動腦——方才我同小蓮都已經吃了一碗了,滑溜溜,彈絲絲,香噴噴的,天氣悶,正合吃這個。”
得這一句,人人都捧起了碗,先還用勺,后頭直接對著碗口吸溜喝,果然冰冰涼,入口香彈爽滑,最難得是那槐花香氣,吃的時候不在嘴里,倒是在鼻腔里環繞,一碗吃完,人都清亮了。
可惜腦子再清亮,也沒能想出什么好辦法來。
再上一回京都府衙的宋妙依舊坐在門房處,一邊跟守衛說話,一邊等人。
她帶了熬煮好的濃糖漿來,叫那人取了兩個空碗,給他兌沖了糖水,又各盛一大勺槐花粉,道:“不要久放,天氣熱,最好晌午就喝了它——吃完飯來一碗,解膩得很。”
“放個啥,一會老于出來,我讓他來外頭守著,自己就躲進去先喝了!”
那守衛嘿嘿直笑,又道:“小娘子多來,你便是不找韓公子、辛巡檢他們,也可以走串走串的嘛——前次你寫那糖醋小排做法,我拿回去試了,一家子老老小小都說好,我那婆娘更是把我夸得什么似的……”
宋妙忍不住笑道:“家中見官爺你這樣好手藝,怕不是隔三差五想吃一回糖醋小排?”
“誰說不是!”那守衛嘆一口氣,“排骨貴,糖也貴,這真是!多吃幾回,家底都要吃穿了!”
正說話間,送信的守衛也同韓礪一道出來了。
這一回因那守衛擋在門口,宋妙說著話,也未曾留意,等見到人時候,那韓礪已經走到跟前。
她忙起身笑著打招呼,又要去抱那大竹簍。
韓礪見狀,上前兩步,一個傾身,已是先行提了起來。
他提得自然,宋妙也不覺有異,跟兩個守衛打了個招呼,出了門房。
二人走出一段,尋了個安靜位置,也不知誰人起的頭,齊齊站定下來。
宋妙道:“正要跟韓公子說一聲,我方才已經去登了名,一應流程走完,家中房屋事情落了定,多謝呀!”
見她“呀”得十分輕快,韓礪笑道:“不謝——不是說這幾日要同程子堅一道給我置飯么?有那個足夠了。”
宋妙笑道:“那是程公子的,我的不算在內,且先記著,哪一日韓公子回了太學再做商議。”
又指那竹簍,把里頭有什么,怎么吃說了。
韓礪認真聽完,復才點頭道謝。
眼見正事做完,宋妙轉而提起了眾學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