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力道、角度正正好,一堆原本的廢棄木料,簡直眨眼之間,就當著她的面,快快拼出來四五張小小的矮腳凳。
一口氣把地上材料拼完,那韓礪方才站起身來,叫一聲“宋攤主”。
宋妙進門給他把茶水放在一旁地上,道:“因怕公子午后還要小憩,我便泡了野菊,不知喝不喝得慣的?”
韓礪道:“自然。”
說著,把那手在一旁盆中洗凈,拿布巾擦了,走得過來,取那茶盞,一口氣喝干了。
宋妙給他續了一杯。
他又喝了個干凈。
眼見此人喝水如牛飲,宋妙也嚇了一跳,忙問道:“是我那午飯做得太咸了,公子才這樣口渴嗎?”
韓礪那手頓了頓,搖了搖頭,道:“這野菊很清苦,喝著回甘,我忍不住多喝一盞。”
他沉默了幾息,忽然道:“方才旁人在場,我本有話想說,又怕宋攤主為難——將來若有旁人給些東西,我再送來,不知方不方便的?”
這樣好人,兩邊本就有了交情,先前那許多幫忙不說,此刻才上門幫著做了好幾張凳子,一會還要做桌子椅子,宋妙又怎會不方便。
她笑道:“你只管送,怎么做,怎么吃,就不要管了,帶一張嘴巴來就好。”
韓礪一下子就笑了起來,神情、姿態變得非常柔和。
他道:“我下午把桌子做好,晚上咱們便可以有正經桌椅吃飯了——只是算了算,這里剩下的殘料不多,頂多湊得出兩張方桌,一張圓桌,椅子十二三把……”
宋妙笑道:“多虧韓公子,有這許多桌椅,我省下不知多少,同得了一大筆飛來橫財全無區別。”
這一回,韓礪的眼睛也跟著笑了起來。
他不知想到什么,把手中茶盞放下,從袖子里掏出一小包東西來,打開遞給宋妙,道:“我前次聽你說喜歡嘗鮮,在外看到少見吃食總忍不住去試——近來城中有小販賣肉脯,許多人吃了生出重病,我找人要了些樣子來,你且看一看,出去見了,不要亂買。”
宋妙一愣,接過一看,同昨日那孫里正送來的肉脯很像。
她掰下一小塊肉聞了聞味道,又捏了捏,確定是一樣東西,便道:“多謝公子,昨日里正也來過,我記住了,今后一定小心。”
又奇道:“還沒抓著人么?”
韓礪聽得說昨日孫里正來了,只點一點頭,再聽得宋妙問話,便答道:“聽說捉的都是下頭售賣的小攤小販,衙門想要找源頭,但一時還未有進展。”
宋妙忍不住皺了皺眉。
韓礪便問道:“怎么?”
當著這一位韓公子的面,自然沒有什么不可以說的。
宋妙便道:“我昨日給了個線索,不知巡鋪報上去,衙門是去找了沒找著,還是沒去找。”
她把這獐粑、鹿脯味道跟前次小蓮褲子上臟臭味道頗為相似的情況說了,又道:“但也只是我一人瞎猜,二娘子同小蓮都說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