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左院判官頗有一會沒有反應過來,嘴里還在嚼飯,嚼著嚼著,忽覺不對,瞪著眼睛問道:“誰人帶頭?”
“韓礪,右院借調來的那太學生!”來人忙答道。
判官尤不肯信,奇道:“瞎說!他不是在衙門幫著統合人力,我才收到了他整合的文書,怎么能帶人跑出去挖什么肉?”
他說著,立時就看向了屋子里一人,叫道:“老姚!怎的回事??”
那姚巡檢正是被安排去跟韓礪對接的,聞言,立刻起立,聲音卻是有些發虛,道:“沒道理啊……那些地方早已搜檢過好幾回了!卑職……”
他“卑職”了一會,沒有卑下去,忙轉向那報信人,急急問道:“在哪里挖出來爛肉?是怎么個前因后情??當真是此案嫌犯??”
此人不過是個通傳的,哪里知道那么多。
很快,報信的人就被叫了進來。
是個朱雀門的巡捕。
小巡檢年紀輕,臉上還長著面皰,頭一回撞到這樣大案,激動得不行。
他生怕自己交代不清楚,忙把一行人怎么到了屠宰行,怎么進去搜檢,怎么查廚房、后院,又如何挖地三尺,那管事的如何巧言令色,事無巨細,說得明明白白,還要手腳并用地比畫,差點連自己怎樣使的鐵鍬都想演示一番。
那判官聽得面色難看,卻不得不夸獎一番,又道一聲辛苦,等把人打發走了,方才瞪著手下巡檢,責問道:“已經查了三四回的地方,為什么還會出這么大的紕漏??”
巡檢也想找下頭人來問,但一時之間,哪里去找,只好干站原地,不住去擦汗。
這種事情,查起來也就是一頓飯的功夫。
原來當日除卻這屠宰行,各處巡鋪其實還有許多線索回報上來。
衙門倒也沒有玩忽職守,都去搜了,還都搜了不止一遍。
頭一回是巡檢分頭去搜的,因當日下著大雨,去屠宰行的那一位巡檢帶著人在里頭查了一通,并未發現什么不對,雖有些臭味,但哪家屠宰行不是臭氣熏天?
后頭幾次再查就是尋常巡捕、巡兵們出馬了。
七八個人挖了半天才挖出來的東西,旁人草草過一遍,自然是查不到的。
還沒等這判官把許多細節問清楚,外頭韓礪等人押解回來的嫌犯、物證,都已經送到了衙門。
那判官忙讓巡檢們去接人審訊。
屠宰行的管事、幫工們,根本不需要任何審問技巧,完全是問什么答什么,配合得很。
尤其那管事的,他知道的內情遠比旁人要多,先前遮掩時候有多賣力,此時交代得就有多痛快。
原來這屠宰行做這獐粑、鹿脯已經有一二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