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元看了又看,忽然忍不住道:“不知小娘子家中還有什么人口?愿不愿意受雇去外州人家廚房里頭做事的?”
一個生人,只見第一面,也不知背景、來歷,就要雇傭自己去外州。
京城已是天下首善之處,自己又是土生土長的京人,祖祖輩輩的房產還能被人給奪了去,若沒有程子堅等學生,并那韓礪幫忙,眼下都未必能找回。
孤身女子,受雇外出,雇主又不姓韓,根本不知道靠不靠得住,真遇得什么事,豈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她搖頭道:“多謝客官好意相邀,只我家祖輩都在此處,又有許多手尾暫未處置妥當,實在不是時候。”
那項元本就是個生意人,極擅察言觀色,聞言心中暗悔,曉得是吃得太飽,腦子沒有動好,事情做得突兀了,忙找補道:“小娘子放心,我家中有些資財,在當地也多有名氣……”
說著報了雇金。
挺可觀。
但也只是可觀而已。
要是拿一筆天價砸下來,砸得她立時就能還了欠債,還有存余,說不定還會心動,可這個數字,實在連想都不值得多想。
宋妙來了這些天,日夜辛勤勞作,賺的錢一日多過一日,以后只有更多的,況且她還有手藝,有待開食肆,眼下還有了口碑同固定客源,怎么會被這三瓜兩棗給迷了眼?
她笑著搖了搖頭,客客氣氣拒絕了。
項元甚是失望,本還想再說,那朱屠戶察覺出不對,道:“老弟,你這到底急不急著走的?”
那管事先前只是做戲,此時卻是真的急了,忙上前道:“爺,當真要來不及了!再不出發,就得等明天了!”
項元轉頭去看漏刻,也是唬了一跳,忙叫人收拾東西準備出發,又對宋妙道:“小娘子再考慮考慮,雇金有得商量,我過一陣子還要進京一趟,到時候再來問候!”
說著同朱屠戶告別幾句,忙出門去。
那朱屠戶落后兩步,見人走了,卻是對宋妙道:“丫頭,這人待朋友沒得說,也有大資財,只口眼花花的,你別理他!”
又拿錢給她結了賬。
宋妙并未想到那樣多,聞言一怔,忙做道謝。
她收了錢,見數量不太對,便攔那朱屠戶道:“朱員外,這錢給多了!”
朱屠戶先夸道:“小娘子這手藝,當真絕了!等我再有席面,必定叫你來做!”
又道:“不多,專門給做添補的,剛才你那話,夸我女兒,又夸我,可給我長臉!”
說著,臉上笑容止也止不住,挺著個肥肚腩,三步一顛,嘴里哼著不成調曲子,又急又慢地朝外走,還揮手叫道:“項兄弟,我來送你!”
匆匆到得院子里的項元,左右看了一圈,見樣樣打點得差不多了,忽的醒起來一件事,找了隨從來問道:“兩個小的哪里去了?”
那隨從忙道:“大少爺早進了騾車,因不見小少爺,又回去屋子里找了。”
項元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急急往右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