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因我們來此借住,大人俱忙,謝家怕兩個小少爺沒人陪伴,就叫了族中小兒過來作陪,誰成想這幾個竟是這樣脾性,實在……唉!待我叫了人來問……”
一邊說,一邊看宋妙臉色。
宋妙沒有半點息事寧人的想法。
她曉得項家畢竟借住,哪怕為了兩邊關系,多半也不會為了梁嚴出頭——自然情理之中。
項家不好管,她卻不同。
自己本是路過,不怕得罪人,再怎么強龍不壓地頭蛇,自己這邊人多勢眾,又是正經差事,還有韓礪在后頭幫襯,正好借勢。
梁嚴已經如此處境,哪怕樣樣不做追究,其余小兒也不會念他的好,反以為這是個好欺負的。
倒不如真鬧一鬧,哪怕大人只是稍作約束,也好過任其發展——左右也不會再差了。
她把手一伸,撩了一點袖子,露出手腕來。
方才那小兒撞上來,因雙手要尋支撐,指甲用力抓在她手背、胳膊上,此刻已經拉出幾道深深紅痕,正往外滲血。
宋妙道:“您曉得我是靠手吃飯的,他方才若是好聲好氣道歉,也就不做追究了,偏偏這般態度——我住臨街官驛,離得也不遠,勞煩告知他父母,叫帶了孩子,上門來道歉吧。”
那小兒瞪大了眼睛。
項家管事見宋妙真個要追究,偏還是個外人,心中只恨不得上去幫著敲個鑼、打個鼓,忙回頭對著門內叫了個探頭探腦小廝過來,問道:“你認得這是哪家小兒嗎?”
“認得,是謝榮家的老三!”
“你帶他回去跟家里父母說一聲——剛剛什么事你也看到了吧?雖是孩子小,這樣不懂事,人家苦主也不要旁的,只要上門道個歉,你帶著孩子回去,好生跟那謝榮一家說說清楚。”
謝三兒這回才是真正著急起來,叫道:“姐!姐姐!我錯了!你饒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亂說話了!”
宋妙冷著臉道:“你眼下認錯只是怕事,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哪里錯了,我沒資格教你,叫你父母來教。”
那小廝忙把謝三兒拉著帶走了。
謝三兒先前囂張嘴賤,此時倒是曉得怕,拼命求那小廝,一路哭爹喊娘。
剩得一旁那梁嚴張著嘴巴看著,又激動,恨不得跟上去湊熱鬧,又著急,時不時回頭看宋妙的滲血的胳膊。
等人走了,宋妙方才指著梁嚴濕了一天的鞋子,對那管事的道:“小公子方才替我捉人,把鞋子都踩濕了,不知什么尺寸?等我明日買一雙新的來還他。”
管事的忙道:“不用還,不用還!家中有的是鞋!”
宋妙身上有紙,便拿那紙做個樣子量了,方才做罷。
一時管事的又道:“那席面,小娘子當真不能接么?你要是認識了那錢押司,日后在這滑州境內,要辦什么事,也只有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