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距離官驛并不遠,宋妙便也不拒絕,把那茶葉又放了回去,道:“若有多的,給我湊一小壇子就好。”
那廚子忽的一拍腦袋,去得后頭又搬出來一壇子,道:“這也是我自家買了才腌的,過兩日就能吃了,是酸藠頭,拿來佐粥、下飯都好吃!”
宋妙忙道:“這個好,這個若有多,也給我湊些!”
又道:“不用太多,我只嘗個味。”
廚子便哎哎地應,道:“等換班的來了,我下午得了空,就給娘子送來!”
說著把屋子里各樣東西胡亂一收,就要送宋妙出去。
見一旁案上擺了幾盤子亂糟糟的熟菜,那廚子卻是理也不理,宋妙便問道:“這些不用收么?”
“是那些個肥老鼠爬過的,不敢要了。”
宋妙聞言,順著多看了一眼,倒是越發覺得奇怪,問道:“這雞原是整的么?”
“我家老爺吃飯講究,這雞是去酒樓里買回來的整只現燒的閹雞,結果他昨晚沒吃兩口,早上起來,盡給老鼠吃了。”
又指著地上一處地方給宋妙,道:“小娘子且看,老鼠爪印都在那里。”
宋妙依言望去,果然地上一片地方油乎乎的,一串老鼠腳印朝外走。
但她又看那其余盤子,一盤里剩了半個炊餅,一盤里是木耳炒肉絲,佐炊餅吃的——這一盤分明上頭有趕菜的痕跡。
常收拾碗筷的人都知道,夾菜時候盤子上的油痕同用筷子或是其余東西將菜趕下來時候油痕是不一樣的,后者幾乎是半平行的一道道痕跡。
宋妙便問道:“木耳炒肉絲原也是一整盤嗎?”
廚子應了是。
宋妙便又問他近來什么被老鼠吃得多。
那廚子想了想,給宋妙數了一遍。
卻挺均衡,菜、主食、肉都有。
“連筷子它都要爬——早上我來,見筷子盒撒了一地!”
正說著話,他收了東西,掩了門,便往外送宋妙。
剛走沒幾步,外頭匆匆跑進來一個人,先也不說話,跑得近了,只跟在宋妙身邊,才甕聲甕氣地道:“我送姐姐出門。”
——正是那梁嚴。
宋妙就問他:“你項叔叔回來了嗎?”
梁嚴道:“還沒有,我先送了姐姐。”
宋妙就又問他鞋子合不合腳,復才轉頭同那廚子說了昨天的事。
那廚子罵道:“早曉得那群小孩不是好的,整日在院子鉆來鉆去,又吵鬧,嘴里不知哪里學來的爛話,若是我兒子這樣,早晚拿棍子把腿打折了,在床上躺老實了再說!”
又同梁嚴道:“少爺且別理他們,一群混小子,嘴賤得很!”
梁嚴便道:“段叔,別叫我少爺,我也不是什么項家少爺。”
三人走路,不好并排,自然有前有后。
因見二人說話,宋妙便稍稍放慢一步,把位置讓了一點出來。
謝家這宅子是個三進的院落,廚房在最里頭,繞路而出,少不得要經過許多廂房,一路都聞到各種藥味。
宋妙讓到一邊,靠著外頭,才走幾步,忽的聞到一股淡淡甘草味,但再走一步,左側吹來一陣微風,又帶來淡淡燒鹵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