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也沖著宋妙拱一拱手,匆匆回那桌子去了。
而宋妙抬頭去看,就見里頭兩張桌子的學生們都沒在吃飯,而是撂了碗筷,個個看向自己和那吳公事方向,俱都看著頗為緊張,有人甚至已經站了起來,一副要往這邊過來的樣子。
等到吳公事回了去,不知跟眾人說了什么,他們才松一口氣的樣子,有舉著碗露出里頭空蕩蕩碗底,對著宋妙咧嘴笑的,又有對著她指那被吃得空蕩蕩,連湯都全被人拿去泡飯的菜盤。
宋妙也對著眾人笑了笑,正要回后廚,外頭又有一個人匆匆而來,進了門,就問“宋小娘子”。
這回卻是項元派了小廝過來送口信的,問宋妙今晚戌時左近有沒有時間,他想要帶那梁嚴上門拜會、感謝。
宋妙想了想,只說有空,應承了下來。
酉時末,天已經全黑了,韓礪才跟孔復揚回來。
他一回來,就想找宋妙說話。
宋妙示意二人先吃飯,道:“菜馬上涼了,沒什么事,一會再說。”
官驛里那張廚做的菜還剩了許多——實在今日宋妙這兩道添菜太過下飯,根本沒有留給其余菜色發揮的余地。
此時兩個炒肉正是半溫,拿熱飯一就,又另有一番滋味。
尤其里頭那肉片,無論五花肉也好、前腿肉也罷,泡久反而更入味,并且湯汁因為熬煮過,放了這半把個時辰,居然還沒有油水分離,而是仍舊湯濃味美,鮮鮮辣辣。
宋妙算著時辰從后頭出來,果然兩人剛剛吃好。
她就上得前去,本意是要說事,不想剛一走近,那孔復揚就問道:“宋小娘子,這菜叫什么名字?好生下飯!”
宋妙笑道:“是小炒肉,這菜做法頗多,今日我用的是醴陵吃法,先炒后熬,帶著湯,香辣口,很是殺飯。”
那孔復揚一時沒聽清,便又多問一句什么陵。
宋妙隨口道:“行盡崎嶇峽,初逢熨帖坡——如此醴陵。”
孔復揚立刻就反應過來,拊掌笑道:“原來誠齋先生將至!”
又問道:“那今日我同正言算不算‘初逢殺飯菜’?”
他本就健談,今晚的話尤其多,問了菜,又追著問了宋妙那項元事情有沒有后續,又問要不要自己出馬,上門把對方罵一通云云。
宋妙一一回了,先說那項元約了一會帶個小孩上門,又說暫時不必幫忙,若有應付不來的,必定來叫云云。
她說完,復又看向一直坐在一旁聽二人對話的韓礪,道:“正有一樁事情想要請托韓公子。”
韓礪早坐正了身子,此時道:“但說無妨。”
“我前幾日聽說公子向岑通判請了二十份空白嘉獎令,卻不曉得能不能借我一張暫用?”
韓礪當即點頭,轉向一旁孔復揚,道:“你若得空……”
他只說了這一句,孔復揚已是主動站了起來,道:“我去拿!”
韓礪就把隨身鑰匙遞了過去,又道:“另還有昨日你說的那西面三縣距離此地所需閘門數量、材料數目,我早上已是算過,辛苦你再自己核一回,一會出來時候,順便告訴我有無錯漏。”
孔復揚聽得韓礪竟是這樣把自己事情放在心上,一早就弄好了,頓時又是高興,又是著急,忙不迭應了,只同宋妙打個招呼,急匆匆走了。
等人一走,韓礪便道:“戍時很不早了,也不知那項元什么事,不如我在角落處坐著,也好照應——你介意么?”
宋妙想了想,道:“那就勞煩了,另還有那嘉獎令——我雖說是暫借,要是真用了,要不要緊的?”
韓礪柔聲道:“你若要用,必定是有正途,自然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