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滿屋子人吃的七七八八了,都給帶得吃起酸腌萵筍來。
又有吃到那萵筍皮的,一時詫異,忍不住感慨道:“這皮子怎的這么好吃!韌韌的,艮艮的,啾啾的,早曉得如此,平日里就不浪費了!”
“這一鍋是我早上幫著一起抬上車的,當時就問了,宋小娘子說這做法要費白醋,又要加飴糖,今次是因為咱們頭一天來干活,想叫大家伙吃得清爽些才咬牙放了,如若自己做,不如學另一個做法,拿粗壇子來腌,那個發了酸水,往里頭倒就行,一樣好吃——過陣子腌好了,給咱們也試試!”
于是得了這個做由頭,滿屋子都是討論聲。
這個道:“這京城來的廚娘子,手藝果然不一樣——她豬頭肉怎么可以鹵得這么好吃!?誰人學了,將來出去支個攤子,我覺著生意肯定差不了!”
那個道:“方才宋小娘子說時間緊,來不及做細,這餅只好湊活吃,其實應當更酥脆,我都不敢想這還能怎么更酥脆——要是把這餅方同鹵方一道學了——小娘子還缺不缺徒弟的?”
馬嬸子立刻警覺起來,先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自己那小姑子,見對方還在跟著笑,恨不得把人扯出去好好教一頓,嘴上卻是道:“什么徒弟,你們來做活的,還是來拜師的?宋小娘子這樣手藝,京城不曉得多少人排著隊要拜師,你看那小劉廚,多機靈,多醒目?我聽得說,這都還不是真正徒兒哩!哪里輪得到咱們滑州這樣村的地方的莽撞人?”
眾人自然不曉得馬嬸子這一番為小姑子護食的險惡之心,只你“哦”一聲,我“喔”一下,跟著感慨幾句果然名師出高徒,又因提到了那小劉廚,個個都再沒心情議論旁的了,忙你問我,我問你地發起問來。
不過是“你背完了沒有?”,“要糟,聽說一會子就要考,我還有十幾條沒記住!”,“那劈柴是分幾種柴來著,我總記不清!”等等話語。
話說得最為著急的卻是那夏姐子,她道:“個個背得這樣好,我年紀大了,腦子又笨,要是最后我給篩了,你們好歹幫我說幾句好話啊!”
眾人先是忙著自曝其短,因見最后那夏姐子求著眾人幫著說好話,一副急得不行模樣,個個圍上前去出言安慰,把掏心窩子話都說出來了。
如此你一句,我一句,滿屋子都嗡嗡嗡的,到了后來,俱都在這里各自背規章。
等到宋妙同大餅兩個進來,眾人猶如鴨子給掐了脖子,一個個盡數安靜。
宋妙便把要考教的事說了,又問道:“誰人第一個背?”
又道:“一共五十二條,能記得住四十六條就算過了,如若不成,只好請回。”
屋子里一個人都不敢說話,幾乎個個低頭,眼皮都不敢抬起來,深怕跟宋妙撞了對眼。
唯有那馬嬸子,雖也不算年輕,卻是一咬牙,頭一個站得出列,道:“我先來吧!”
竟是就這樣當著所有人的面,從頭到尾背了下來。
雖然有幾處地方不怎的流暢,但五十二條,她只錯了三處,算是開了個好頭。
不多時,那張四娘也站了出來,畢竟年輕人,記性好,竟是只錯了一處。
于是弄得人人都緊張起來。
這樣考背花時間得很,自然不能耗著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