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工一動,誰不眼紅?
這樣大的工程,動輒數以千計的人口,哪怕是薄利,多銷起來也是不容易得的好買賣。
眾商人原本肯聽他的話,除卻從前威勢,少不得也是想著今次能想辦法跟著他的手插進河工,撈些好處,這會子發現好處在姓韓的手里,自然要轉了態度。
還是得要快些動作,尋個法子叫人曉得自己并不是好惹的,不然時間長了,老虎不發威,還以為他是病貓了!
錢忠明畢竟老吏,約莫一盤,心中已經有了幾個辦法,正權衡間,丁都頭就帶著手下差官進來了。
等把壞消息交代完,那差官腳已半軟,莫名的牙齒直打顫,只怕再挨一頓揍。
出乎意料的是,錢忠明這回的態度卻是和緩得很,不僅沒有追究,甚至還親自安撫了幾句,又道:“惹就惹了,又不是惹不起。”
說著叫下人取了三吊錢過來,親手給了那差頭,道:“弟兄們也辛苦了,拿去給他們喝兩口,壓壓驚,松快松快。”
差頭哪里想到會有這樣好事,直到把錢接到了手上,被打發出了屋子,依舊不敢置信。
衙門里頭的事情,誰都瞞不過誰。
前次有個小吏辦差不利,找的混子被都水監那個廚娘拿住錯退回來,錢孔目反手就是一巴掌,叫人捂著臉出門,把壞牙都打掉了一顆。
今次自己分明惹的麻煩更大,孔目的態度卻是變了大樣。
發生了什么?
同樣看不懂發生了什么的還有丁都頭。
人一走,他就忍不住道:“孔目何必對他們那樣客氣,一群廢物!丁點活都干不好,還給好處!”
要不是面前這人一向得力,幫著干了不少臟活,眼下正是用人的時候,錢忠明簡直也想給他一巴掌。
“差不多得了!”他不悅瞪了丁都頭一眼,“等過了這一關,隨你愛怎么打罵。”
后者聞言,忙出主意道:“聽聞他們明天就要開挖河道了,咱們要不還是找幾個潑皮去那招人的攤子上鬧事吧?”
又急吼吼道:“孔目,那河可不好給他們瞎挖!我前日去看了那吳官人圈出來的位置,要是水這么走,我上月才置辦的好田,本來好好的,新河道就打邊上過,全得變成沒水的旱地!”
“除卻我這里,還有不少跟著咱們買田買地的弟兄,棺材本都投進來,可經不起這么搞!”
“早干嘛去了!姓韓的都回來了,帶了那許多人,你鬧個小攤子有什么用!”
錢忠明帶著一肚子火氣,噴了對面人一臉唾沫。
“罷了,你且聽著!”
“明日開挖河道,頭一天,必定處處手忙腳亂的,你主動些,做個體貼上官的樣子出來,安排幾個心腹過去當差,把那里底子摸一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