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復揚樂得站起身來,對著宋妙施了長長一禮,然則等禮行完,卻又道:“唉,我實在為難,宋小娘子做的菜,舊菜我想著再吃,可沒吃過的新菜,也一心想試——等回了京,那食肆千萬早開,我一日三頓,都要來吃!”
得了一個自送上門的客人,雖知道這話未必能成真,依舊令人開心。
到底時辰不早,又說幾句話,那孔復揚便告辭了。
然則宋妙剛清理了灶臺,卻聽門外復又一陣腳步聲,抬頭一看,原是那孔復揚去而復返。
他匆忙道:“險些忘了——宋小娘子,正言說,他不知什么時候才回來,請你不必久等,若有飯菜,留在鍋里,他自曉得來收拾,你早些休息就是!”
宋妙聞言一頓,很快應了下來。
她明日要早起,自然不會強撐,想了想,把那懷中寫的文書取了出來,遞給孔復揚,道:“原是想給韓公子的,他既不知何時回來,給公子也是一樣——且看一看,能不能用上。”
等一應收拾妥當,宋妙方才回房休息不提。
她歇下之后,又過了個把時辰,那韓礪終于從州衙回來,果然自去廚房下了面,熱了湯菜,祭一番五臟廟。
洗了鍋碗,他掩了廚房門,等回得屋中,才一推門,就見那孔復揚正伏案書寫,便道:“時候不早,你不如早些睡,不然明日怎么熬得住?”
孔復揚聽得他回來,忙把手中筆放下,將面前紙吹了吹,得意道:“你說我把那伙房巴豆事情的呈狀寫得太泛,改善防范之法寫得也不甚能用,讓我放著,等你抽出空來改,這會我已經改好了,不用勞你大駕——瞧瞧!”
韓礪聞言,上前接過,只看了一眼,卻是很快問道:“原稿誰人寫的?”
孔復揚早知瞞不過,老實答道:“宋小娘子寫的——寫得叫我都對她那南麓書院的長兄生出好奇了,一母同胞,必定不會差到哪里去!只可惜……”
說著,把桌上宋妙寫的文書拿了起來,遞給韓礪,又道:“她還特地仿了你那章程文風,只略改一改,或是其實不怎么改也能直接用到里頭。”
韓礪先看完孔復揚改后的呈狀,才又看宋妙那原稿,看原稿時候,翻來覆去,仔細讀了三四次,最后問道:“你用完了么?”
“用完了,怎么?”
韓礪揚了揚那文稿,道:“你若不用,我這里另有用處,就先收起來了。”
孔復揚自也沒有多想,一口答應,復又把宋妙來回夸,夸完文稿,忍不住又繞回去夸手藝,最后問道:“正言,等回了京,要是宋小娘子食肆一日不開,那我們就只能吃到早飯,如何是好?”
他突發奇想似的,忽然又道:“你說……正言,你同陳夫子打個招呼怎樣?”
說到此處,他一下子來了勁,道:“你去請陳夫子去找鄧祭酒,問問能不能把宋小娘子請到學堂公廚來?咱們給她開個檔口……”
正盤算著呢,卻聽韓礪道:“且不論宋小娘子自己愿不愿意,太學又能不能用這樣做法,就是她愿意,學中也同意——明年今日,你必定已經釋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