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一邊把手中東西高高舉起。
宋妙定睛一看,卻見此人兩手提著魚,大小不一,大的近有尺長,小的只得巴掌大。
魚都拿繩穿了,頭朝上吊在手上,最大那條正活力十足地甩著尾巴。
“今日公事帶我們去試河埽,不想攔出來的水中剩了這許多魚,正好河工里好些個都是漁民出身,幫我們綁了,說里頭除卻些雜魚,其余都是白魚,還都翹嘴,只怕捅了個翹嘴白魚窩,又說這魚好吃,公事就趕緊喊我們帶回來了!”
此人話音才落,頭一偏,余光一瞥,反應過來一旁還站著一個生面孔,忙問道:“這位是?我不曾打攪你們說事吧?”
宋妙正要說話,項元生怕后頭當真來個姓韓的、姓吳的,趁機找個借口,帶著梁嚴匆匆走了。
其余學生也沒多想,見得人一走,各自圍了上來,叫宋妙看他們帶回來的魚——人人手里提著,另還有人提了個桶,里頭盡是兩指長寬的,六七個人,只怕這里有個二三十尾。
宋妙忙請他們把魚都帶到后廚,又喊大餅準備大盆大桶。
她原本打算今晚簡單吃一點,拿萵筍干炒個添菜就是,然而此時突然得了許多魚,魚又不能久放,就怕放著放著就肚皮朝上睡著了,只好盤算著盡快把該處理的先處理好。
一時先去看魚,正點數間,就見張四娘進來道:“路上見秀才公們手里提了許多魚,只怕帶回來要吃的——我自小河邊長大,魚是吃慣殺慣的,趕緊轉回來,來給娘子搭個手!”
張四娘不但會殺魚,還會認魚,不管大魚、小魚,她條條都叫得出野名字,還都吃過。
宋妙見狀,先簡單問了口感,因知多是細嫩肉,但有些刺多,有些刺少,有些小魚腥味較重,就請她按著魚刺多寡幫著分了個類,又帶著大餅慢慢殺魚、清理,自己則是騰出手來,先把殺好的幾條刺多大魚拿布擦洗干凈,使鹽腌了,掛起來風干。
官驛里,宋妙正同兩個幫手一起收拾大小白魚,一條街外的一處宅子里,項元卻是正同那舊友相對而坐。
對方姓芮,名福生,不過二十五六歲,生得有個五六分的俊美,但他衣食住行,樣樣講究,靠著打扮,憑空又添了兩分相貌。
二人前日就進了滑州城,直接住進了先前那藥商早前置下的宅子,這兩天各在外頭跑了一番。
眼下重新聚頭,那芮福生先把自己打聽到的情況說了,道:“這門子生意還是值得做的,眼下河道上五六千人,一天雖然分兩班,到底都要吃兩頓,棚屋里過夜也有不少,我已是發信去招幾個熟手過來,都是從前做過傾腳行的,估計明后天就能到。”
“到時候就在滑州現招傾腳頭,這里人力便宜,要是能早點把這活給拿下來,架子一搭,錢自己就曉得往里頭滾了——只是在河道上搭茅房麻煩些,要費點功夫。”
項元道:“這個簡單,到時候那木頭一插,扯點爛麻布,隔上三五百步搭個草棚就是……”
兩人商量了一陣怎么省錢,怎么來錢的細節,那芮福生最后道:“一應都不怕,就怕這買撲中不了。”
又道:“聽說管這事的人姓盧,不是滑州州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