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宜本能一笑,抬眸,卻見陳清窈睜著大眼睛,定定地打量著她。
她有些不自在,看了看對方。
陳清窈雙手合十,感慨道:“姐姐,你生得真好看。”
相宜一愣。
這姑娘嘴里的好話怎么一句接著一句,才夸過她的醫術,又來夸她的臉了。
她還沒接話,陳清窈便掰著手指說:“京城里我見過的美人中,除了后宮的云昭儀,能跟你相比的,也就是從前趙家的……”
“清窈。”
陳鶴年忽然叫了陳清窈一句,少女似乎猛地想起什么,下意識瞥了眼李君策的神色,趕忙閉了嘴。
她對相宜訕笑道:“總之,姐姐你是極美的。”
相宜故作不覺,微微一笑。
陳清窈不說話了,桌上也就安靜了下來。
不多時,有人送吃食過來,有小客棧的熱食,還有些應該是陳鶴年等人隨行所帶的點心。
云鶴見相宜與人說話,聰慧地沒上來打攪,只是跟著悄悄送上了兩盤吃食。
跟儲君一張桌子吃飯,相宜自不會多嘴,更何況,她明顯感覺到,自打陳清窈提起那個趙家開始,陳鶴年便在刻意觀察李君策的神色,似乎生怕惹到這位主子。
正吃著,陳鶴年忽然問相宜:“薛姑娘也是去臨州的吧?”
相宜點頭,“是。”
“依你看,這回疫病的情況比涼州如何?”
相宜沒想到他問這么直白,這種大事,正常來說,輪不到她開口。
不料,李君策竟也放下筷子,朝她看來。
她不免心跳加快,有種兒時在私塾里被先生叫起來答話的緊張,下意識放下碗筷,坐直了身子。
她張了張口,臣女二字差點脫口而出,想到在外面,這才快速掉頭,斗膽用了個“我”字,向李君策做“匯報”。
“不出意外的話,我以為臨州的情況不會比涼州好。”
陳鶴年皺眉,“涼州痘疫傳染極快,此番傷寒宜似乎不比痘疫。”
相宜搖頭,“不然,涼州痘疫源頭清晰,乃是草原上帶來的病種,所以是人傳人。只要切斷源頭,封城閉戶,就能保證不擴散,最快的結果不過是涼州城亡。可事實上,因痘疫而死的多是老弱病殘,青壯年大多能扛住。”
“傷寒疫雖傳得不快,可這病頗為頑固,且源頭不明。而且……”她嘆了口氣,說:“越是身體強壯的人,越容易患病。”
陳鶴年看了眼李君策,說:“太醫署倒是沒說這一點。”
相宜解釋道:“保和堂遍布天下,前些年殿下領兵出征,太醫署隨行,倒方便了保和堂擴張,是以保和堂得到的脈案比太醫署多也是正常的。”
這回不等陳鶴年問,李君策開口道:“除了這些呢?”
相宜思索片刻,抿了抿唇,硬著頭皮問道:“殿下,您知道疫病發生在冬日往往更麻煩嗎?”
李君策不語。
相宜說:“若是能快速肅清源頭,控制住患病人數,那就是小事。可若是不能,患病人數就會像滾雪球一樣劇增,到時候恐怕就是一場持久戰。”
她想問,殿下,您有錢嗎?有糧、鹽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