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策暈死過去,恍惚間,感覺到肩頭有溫熱的軟意,然后便是一陣亂針扎入皮肉般的刺痛。
他強撐著睜眼,卻只看到女子關切的臉。
他隱約聽到她的解釋,忍不住想,該死的陳鶴年,是想弒君篡位了嗎,怕他死得不夠早?
薛相宜能有幾斤幾兩,給家里下人看病,還得求著人家給她看呢。
不知是多少年前的記憶了,此刻卻十分清晰。
他再次暈過去,身體的溫度卻一再攀升,感覺快要融化之際,渾身卻有涼意傳來。
有道女聲輕柔地喚他:“殿下,醒一醒。”
“殿下,張嘴啊,咱們把藥喝了,就不難受了。”
嗤。
什么話。
她哄三歲娃娃呢?
乖乖喝藥,就不痛了?
李君策一邊嫌棄,一邊覺得身體慢慢舒服了,不知哪里傳來的力量,讓他覺得眼前一白,頭痛愈烈后,他反應過來當下是何處境。
對上女人清澈明亮的眸子,他從中看到了驚喜。
相宜下意識摸上他的額頭,雖然是一片濡濕,但確實是降溫了。
她大大地松了口氣,卻沒放下手里剩下的藥,盯著李君策道:“殿下,您張嘴,再吃些藥。”
還要吃?
李君策品了品嘴里的苦味,眉頭皺緊。
然而不等他回應,相宜已經舀起藥,很不客氣地塞進了他嘴里。
與其說是喂,不如說是灌。
李君策好幾次嗆到,感覺藥都要從鼻孔里出來了。
他用力瞪著相宜,相宜卻沒什么反應。
笨。
沒眼色!
他在心里這么吐槽相宜,然后默默忍了,畢竟相宜是在救他。
該死的是,這藥喝了,讓他昏昏欲睡,他都沒來及問陳鶴年,是不是不想要腦袋了,找個赤腳大夫來救他,自己就先暈了。
相宜等了片刻,數次把脈,都確定他的脈搏是平和的,一顆心才慢慢放下去。
即便如此,她依舊撐到快天亮。
陳鶴年在外面敲了敲木幾,她聽到動靜,忍著困倦起身出去。
“殿下已脫離險境,我也該回去了。”
陳鶴年不放心,開口留她。
相宜說:“我會用毒,城中好些人都知道的,若是我憑空消失了,動手的人恐怕能想到殿下身上。”
昨天見那些遮光的布,她便猜測,陳鶴年也不確定動手的人是否知道暗殺得手了,所以才加以掩飾。
果然,陳鶴年沉默片刻便點了頭。
“我派人送你回小院。”
相宜點頭,“殿下若是有事,盡管去找我。”
不過,別再用綁的了。
陳鶴年會意,面露歉色,親自送她出門。
外面下著大雪,一出門,寒意便無孔不入地鉆進人的四肢百骸。
相宜沒多問,陳鶴年也沒多說,聰明人心照不宣即可。
天亮之前,相宜悄無聲息地回到了自家小院。
兩個時辰后,她又準時出現在了醫棚里。
本以為能找機會瞇一會兒,憑空卻又出了大岔子。
太倉縣的兩個村子疫病爆發,幾乎一整個村子都感染了,那邊的醫棚住不下,只能把病人挪到昭寧縣來。
還有,趙知府的兒子也染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