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宜轉身離去。
孔臨安站在原地,臉上清白交加。他被氣得不輕,回想相宜說的話,只覺得血氣上涌,險些栽倒。
他沒想到,相宜竟如此絕情,不,不是絕情,是對他再無一絲感情。
怎么會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她明明曾經那么盼著他回家,他在涼州三年,她的信一封接著一封,從來沒斷過啊。
那般深情,說收走就收走?
他慪氣得厲害,丫頭來找他,請他去看林玉娘,他怒道:“我又不是大夫,尋我有什么用?”
丫頭嚇得神色發白。
孔臨安回過神,想起方才相宜說他無情無義的話,忽然臉上更加發燙,猶如被人當眾扇來一耳光。
不。
他不是那般的人!
他有點跟相宜賭氣的意思,調整了情緒,便往林玉娘處去。
林玉娘已經清醒了,知道那些事已經人盡皆知,這幾日幾乎絕食,只恨不能立即死了。
只是每每真的要死,她又覺得恐懼和不甘,想想自己吃了多少苦,才走到今天,眼看就要得到曾經夢寐以求的一切了,卻要回到遠點!
于是,她趁著無人,也會吃上兩口。
這是她就會不聽勸告自己,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只要熬過這一陣,她必能重新爬上枝頭。
孔臨安回來,見她閉目躺在床上,臉上滿是可怖抓痕跡,唇上干裂發白,走近一點,他還能為聞到一絲不好的味道。
他強忍著不適,說:“醒了就吃點東西吧,別再鬧了,不為別的,想想咱們的孩子。”
說到孩子,林玉娘淚如雨下,強撐著身子起來,一把將他抱住。
“子郁,我對不住你,給你丟人了!可是你信我,我當初是太想成為你的妻子,也太想為你做些什么了,所以才會做出那些糊涂事!”
“方子并非若若說的那般,真的是我自己琢磨出的,至于買藥錢,我雖扣下一些,可我不曾用在自己身上,我都是為你盤算的啊。”
孔臨安咬緊了牙,才能平靜地看她狼狽丑陋的臉。
他深呼吸道:“無論如何,你都不該那么行事。”
林玉娘心中一咯噔,接著她就點頭。
“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看不得這些,我已經知錯了,日后必定改正!子郁,你信我。”
“我只是落魄官宦之后,為了活下來,我不得不巧用心智,這也是我的無奈啊。”
不錯,為了生存,誰都得用上一些手段。
更何況,她那么懂他,知道他骨子里的抱負和正義,這便是薛相宜無法比擬的。
孔臨安想清楚了。
林玉娘再不好,也是全心全意為他的,只是方式不對。
回了京,她好好思過,或許還能保住官位。日后,他們相敬如冰,她操持家事,他在官場上小心經營,還是能過好的。
“罷了,別再說了。”
他深呼吸一口,說:“躺好吧,我喂你吃些東西。”
林玉娘驚喜,沒想到他還能這么對自己,不由得紅了眼眶,淚如雨下。
忽然,孔臨安道:“若若已經瘋了,我打算帶她回京,你以后要善待她,不要苛責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