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彌深,相宜親自送云柔出門。
“我如今名聲不好,你不該親自登門的。”
云柔不以為意,“無妨,我爹爹是御史,他不找茬罵旁人就不錯了,誰還敢指摘我們家的人呢。”
相宜笑。
到了門口,云柔又拉住了她的手,再三說:“薛姐姐,你細想想,我哥哥當真是好的,我們家只我母親嚴厲些,但我母親知書明禮,和孔家那起人不同的。”
相宜點頭,卻沒應允。
“你哥哥是好的,只是我和他不合適。”
“罷了罷了。”云柔及時止住她,“還是照方才說的吧,姐姐好好兒想一想,明日我在家里等你的信兒。”
相宜無奈。
她送了云柔下臺階,遠遠的,看見馬車上隱約有人,她心中一轉,猜到是云景,這才停下腳步。
云柔趁機,在她耳邊道:“從前我外出,歸家太晚,哥哥可沒有出來接過我,他是特地來見你的,只是怕損你清譽,這才拿我做幌子呢。”
相宜叫她說得有些不自在,往馬車的方向看了看。
果然,車簾掀起,確是一個男人的身形。
隔著月色,她看不清他的臉,卻知道他在看她,片刻后,云柔掩唇輕笑,提著裙子往云景那邊走了,她才微微點頭示意。
云柔到了車邊,那車簾也就放下了。
相宜收了視線,等車走了,才往回走。
剛到院內,便見云鶴一臉興奮地跳出來,她就知道,這丫頭必是偷聽了。
“姑娘,你怎么想的?”
相宜:“我在想,是罰你去廚房燒水,還是去馬廄喂馬。”
云鶴心虛地眼神轉轉,不過還是跟著她的步伐,膽大道:“云大公子人品貴重,又有才學,確是夫婿的上佳人選。”
相宜回了屋,又躺回睡榻里。
她如今聽到婚事頭就疼,云景縱然好,也比不上她獨身一人,無拘無束的好。
嫁人生子,實在麻煩。
不過若是換了旁人,倒好回絕,云景這般發乎情、止乎禮,倒叫她高看一眼。
“姑娘?”
云霜鋪好床了,輕輕叫了她一聲。
相宜抬手,用帕子蓋住自己的臉。
“都下去吧,我睡一會兒,別來吵我。”
云霜不明所以,云鶴卻急,生怕云景這個煮熟的鴨子飛了。
兩個丫頭磨磨唧唧地退下,相宜吹著風,昏昏睡去。
一不小心,天就亮了。
相宜懶怠動,洗漱一番,便去了書房練字。
日頭剛起,有小廝進來送拜帖,說祝家老夫人辦春宴,遍請京城未出閣的女兒,或是名門新婦。
祝家,便是淑妃的娘家。
淑妃為人不錯,人家又在這檔口上特地相邀,相宜自然不能拂了人家的面子。
“午后便去,這也太倉促了。”云鶴道。
云霜點頭,幫著相宜換衣裳。
“大約是老人家臨時起了興致,家中子孫孝順,不好違拗。”
這說法倒是合理。
相宜穿得低調,帶著云霜去赴宴。
馬車停在祝家門口,她一下車,不少進門的貴女都停下了腳步,議論紛紛。
林玉娘被孔臨安送來,正要說話,轉臉就看到了相宜。
她眼神一轉,看了眼孔臨安,貌似不經意道:“她倒是個心寬的,叫人佩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