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新鹽方。”李君策沉聲道。
相宜點頭,放下了筆。
“先前歷朝,制鹽之法幾經更迭,有淋鹵煎鹽、曬鹽,或是掘井汲鹵煎鹽,臣所述之法,乃是以海水曬鹽,出鹽量更大。”
李君策將鹽方拿起,問道:“可曾實驗過?”
“祖父曾叫人在偏遠地區做過,我還不曾親去過鹽場。為防不測,臣叫底下人停了,鹽場也都掩飾了起來。”相宜道。
李君策坐下,仔細翻看方子。
許久后,他抬頭,目光審視相宜。
相宜腦袋轉得快,當即下拜。
“殿下恕罪,這鹽方臣也不曾親眼見過成效,是以斟酌多日,才斗膽獻給殿下。”
李君策輕哼,起身,把鹽方給燒了。
“除了這鹽方,你祖父還留下什么了?”
相宜料到他會這么問,打算用準備好的說辭敷衍過去。
李君策:“若是搪塞孤,日后你再拿出來,無論東西好壞,孤都把你丟到京兆府大牢里去。”
相宜:“……”
她嘆了口氣,當即換了策略。
“還有一些尚且不知好壞的稻種、麥種,臣都讓底下人藏好了。”
李君策喝了口茶,深呼吸,皮笑肉不笑地夸她。
“薛卿好本事啊,攥著這么些好東西,哪天若是有心,振臂一呼,我李家天下,就得換你坐了。”
這話可不能亂說。
相宜當即表示:“殿下,這些東西,都是祖父為明君準備的,我薛家祖孫,只有忠君愛國之心,一片赤誠,絕無虛言。”
李君策:呵。
漂亮話沒人比她說的更好聽。
他也就是嚇唬她,放下茶杯,掃了她一眼。
“起來吧。”
相宜松了口氣。
“這回去江南,你跟孤一起走。”
相宜張了張口。
李君策道:“孤要去看看鹽場,還有你私藏的稻種、麥種。”
私藏二字,讓相宜識趣地閉嘴了。
她拱手稱是。
忽然,李君策犀利的眼神落在她臉上。
“除了這些,你應當沒別的再瞞著孤了吧?”
相宜沒猶豫。
“沒了。”
火器,她暫時還不想拿出來。
忠君愛國是一回事,留有底牌是另一回事。
李君策盯著她看了許久,不知是不是信了,暫時收了視線。
“時辰不早了,早些歇息。”他起身道,“孤不日就要出發,你若是熬壞了,別怪孤不通情理,要你帶病離京。”
相宜稱是。
見李君策往外走,她送了兩步。
忽然,想起一事。
“殿下。”她叫了聲。
李君策駐足,轉臉看她。
“何事?”
“臣府邸距離東宮不遠,每日來往方便,長禧殿還是留給旁的大人吧。”
“留給誰?”
相宜頓住。
李君策:“是花胡子的老太師,還是邋里邋遢的徐詹事,又或者是臭講究的陳鶴年?”
“……”
“長禧殿是淑妃娘娘住過的,你舍得讓給他們糟蹋,孤還不樂意。”
“那……”
“愿意住就住,不愿意,回你府里去。”
相宜:嘖。
這什么狗脾氣。
許他賞賜,還不許人謝絕了?
她嘆了口氣,只能討好地謝罪,“臣胡言了,殿下恕罪,殿下賜居,臣感激不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