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祖父存銀太多,貿然都取出,不是易事。”相宜列了個清單,斟酌道:“徽州這邊的錢莊大約能取六十萬,取出后,存放于何處,也是問題。”
她問李君策,“少主子是打算全存進國庫,還是按下不提?”
出門在外,她的稱呼也改了。
李君策頭也沒抬,“官人兩個字是燙嘴嗎?”
相宜嘴角微動。
他們一行扮作客商,她是女兒身,混在隊伍里尤為眨眼,便作婦人裝扮,與李君策假稱作夫妻。
李君策落筆簽文,不動聲色,一點打趣的意味沒有,仿佛只是教育失敗的下屬。
相宜不愿落了下風,倒顯得她矯情。
她正了臉色,一絲不茍,“官人打算作何打算?”
李君策坦然接話,“三百萬兩而已,民間錢莊能存,孤……我自然有法子處置。”
相宜撇嘴。
嘁。
他還不是一樣難改口,還說她呢。
“時辰還早,我下樓去,找人套兩句話。”她起身道。
“不要輕舉妄動,穩妥為上。”李君策道。
相宜點頭。
她正要推門,身后又傳來他的聲音。
“早些回來。”
相宜想到房間里那唯一的一張床,便覺得頭疼。
早知,該扮作兄妹,也就沒這么多幺蛾子了。
她負手出門,樓下正熱鬧,南來北往的客商都愿意在徽州購買補給,就連驛站也格外熱鬧。
“小夫人要些什么?”
相宜看了眼樓上,說:“上幾碟家常小菜,再做兩個點心,一碗肉糜面,用食盒裝好。”
“得嘞——!”
小二快步走了。
相宜喝著茶,豎起耳朵聽兩旁客商講話。
“要我說,這銀子還得存去淮南,這一年光利息,就比京城高了好些!”
“話雖如此,這淮南的錢莊為何如此闊綽啊?”
“嗨,淮南王府有錢,王爺又愛民如子,這賦稅低,錢莊能不闊綽嗎?”
眾人紛紛應和。
“要老子說,就該讓淮南王做皇帝,那咱們弟兄才有好日子過呢!”
不知是誰,嚷了這么一句。
樓下靜了一瞬,眾人都停了話茬,偷看那說話的人。
“少爺,您喝多了。”
“胡說,老子好著呢!”
年輕男子,大約二十五六,穿得不錯,面色卻差,一看便是沉溺酒色之徒。
相宜皺眉,低頭喝茶,斂去厭惡之色。
那男子見眾人不語,又高聲道:“淮南王不但對百姓大方,那對手下的官紳也大方啊,想我那姐夫……”
他說到一半,身邊仆人忽然起身,捂住了他的嘴巴,合力把他從座位上拉了起來。
相宜聽隔壁桌婦人道:“一看就是家里的二世祖,沒能為的,只曉得在外頭胡說。”
她男人橫了她一眼,“少說話!”
婦人不大樂意,見那年輕男子被仆人架著上樓,便低聲道:“當家的,咱們要不要也把錢存去淮南?”
他男人皺眉思索。
相宜看他們孩子還小,又行事省儉,想來是貧苦出身。
她放下筷子,忍不住開口:“錢莊利息高,也并非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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