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宜無事可做,便拿著兩本先朝制鹽的書躺在榻上看,不知不覺,竟睡著了。
再睜眼,日頭下去,床榻之前已有些昏暗。
她隱約聽到梅香的聲音,仿佛是在跟云鶴說話。
“再加兩道時新的點心。”男人聲音傳來。
李君策!
相宜一下子坐起。
不等她往外走,男人的腳步聲已經靠近。
她下意識避開臉,稍微整了整頭發。
再轉頭,便見他從外間進了里室,正站在不遠處。
大約是黃昏時分,太陽還沒完全落山,尚有兩分柔和日光落在他身后。他一身玄衣廣袖,墨色錦袍邊緣繡著流云暗紋,腰間玉帶束出挺拔身形,玉佩懸在腰側,靜靜站立,周身也是溫潤的貴氣。
他目光落在相宜身上,原本帶著朝堂銳氣的眼眸明顯柔和,落日余暉落在他側臉上,一側瞳仁都染成了琥珀暖色,溫柔得不易察覺。
彼此無言。
相宜忽然有些不自在,垂眸收了視線。
李君策緩步靠近,很自然地在她身邊坐下。
“孤來時見你睡著,便沒叫你。”
相宜放松了些,問道:“什么時辰了?”
李君策說:“申正三刻。”
相宜不意,“這么晚了?”
“已是吃晚膳的時刻了。”
相宜扶著頭,閉上眼緩和略微的暈眩感。
“我竟沒察覺……”
李君策見狀,扶住了她的身子。
“可是昨日藥物所致,你不舒服了?”
他往她腦后看了看,“頭上傷還沒好呢。”
相宜轉向他,扯了扯唇角,“大約是,我有些頭暈。”
她向來是跟他保持距離的,還從不曾這樣直言過不適,如此親近,令李君策驚喜,也讓他立刻懸起了心。
她若不是對他另眼相待,必定是難受得厲害。
“梅香。”他立即叫人。
相宜愣了愣。
她只是頭暈,緩緩就好了。
梅香匆匆進來。
“殿下。”
李君策起身,面色嚴肅,“宣太醫。”
“是!”
相宜詫異,“殿下,宣太醫做什么?”
“給你看診,你不是說頭暈?”
相宜無奈,趕忙解釋:“我頭上傷沒好全,休息不夠,驟然久睡,起身又急了些,頭暈是正常的。”
“那也該叫太醫瞧瞧。”李君策堅持。
梅香猶豫,瞥間李君策神色,趕緊轉頭去了。
“等等。”相宜叫住她。
小丫頭停下腳步,又等她的命令。
相宜說:“你下去吧,不用宣太醫。”
梅香看向李君策。
李君策皺眉道:“既是不好受,為何不宣太醫?”
他低頭看相宜,以為她是怕人說閑話。
“如今便是你要避嫌,那也不行,滿皇宮都已傳遍,你是孤的人了。既如此,何不提早行使太子妃的權力?”
他說著,抬手用手背試探相宜額頭,“孤總覺得,你臉色不大好。”
相宜被他說得臉熱,見他當著梅香的面也毫不避忌,一時啞口。
她捏緊手,才盡量自然后退。
“殿下,不必宣太醫。”
李君策以為她要犯倔。
接著,便聽她無奈道:“你忘了嗎?我自己就是大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