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立刻說話,只是側過頭,用一種帶著幾分審視、幾分了然,又混合著些許無語的眼神,靜靜地看著身邊這個男人。
霍聿城被她看得有些心虛,但面上依舊維持著那副“受害者”的沉穩模樣,甚至還輕輕“嘶”了一聲,仿佛牽動了哪里不存在的傷痛。
“還裝?”裴予汐終于開口了,聲音平淡,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了然。
霍聿城:“……什么裝?予汐,我剛才確實被他推了一下……”
“霍聿城,”裴予汐打斷他,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我認識你多久了?你什么身手我不知道?就算他突然動手,以你的反應和能力,可能會被他結結實實打到撞在樹上?還露出那種……表情?”
她可是親眼見過霍聿城在更危急的情況下是如何利落反擊的。
剛才那一幕,在她冷靜下來稍一回想,就發現了太多破綻。
霍聿城倒下的角度,那聲過于“戲劇化”的悶哼,還有他握住她手時,那力道可一點都不像受傷虛弱的人。
霍聿城被她拆穿,臉上閃過一絲極快的尷尬,但立刻又恢復了鎮定,試圖狡辯:“那是因為我沒想到他會突然動手,一時沒防備……”
“沒防備?”裴予汐挑眉,眼神更加犀利,“那你剛才跟他說的那些話呢?‘失敗者’、‘無能狂怒’、‘連婚姻都無法自主’……霍總,您這挑釁的功力,可一點都不像‘沒防備’的樣子啊。”
她幾乎能還原出兩人對話的大概內容,以霍聿城的性格和那強大的掌控欲,怎么可能在宋鳴面前落下風?分明是他故意用言語刺激對方,引對方動手。
霍聿城見狡辯不過,知道她是真的看透了,索性也不再偽裝。他臉上的那點“虛弱”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悶悶的、甚至帶著點賭氣意味的表情。他別開臉,聲音有些硬邦邦的:
“是,我是故意的。那又怎么樣?”
這近乎耍無賴的承認,反倒讓裴予汐愣了一下。
霍聿城轉回頭,深邃的眼眸緊緊鎖住她,那里面積壓著毫不掩飾的醋意和一絲……委屈?他上前一步,將她輕輕圈在懷里,下巴抵著她的發頂,聲音悶悶地從她頭頂傳來:
“我就是看他不順眼。一想到他曾經擁有過你年少時的喜歡,一想到你們也曾有過美好的回憶,我這里……”他抓起裴予汐的手,按在自己堅實左胸的心臟位置,“……就酸得難受,嫉妒得快要發狂。”
他的心跳強而有力,透過胸腔傳遞到裴予汐的掌心。他的語氣不再是商場上的殺伐決斷,也不是剛才演戲時的虛偽柔弱,而是帶著一種罕見的、近乎孩子氣的坦誠和脆弱。
“我知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知道你現在心里只有我。可是予汐,我就是控制不住。”
他收緊手臂,將她更緊地擁在懷里,仿佛這樣才能確認她的存在,“看到他看你的眼神,聽到他叫你‘予汐’,我就想把他碰過你的一切都抹掉!欺負他?我沒當場讓他更難堪,已經是我最大的克制了。”
裴予汐靠在他懷里,聽著他這番毫不講理卻又無比真摯的“醋王”宣言,原本那點因為他演戲而生的無語,漸漸化為了哭笑不得和一絲心軟。
她沒想到,強大如霍聿城,也會有這樣幼稚而充滿占有欲的一面。而這幼稚的背后,是他對她深沉到近乎偏執的愛意。
她輕輕嘆了口氣,回抱住他精壯的腰身,語氣放柔了許多:“傻瓜。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早就過去了。我現在是你的妻子,是你孩子的母親,心里眼里都只有你一個人。你跟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較什么勁?”
感受到她的回應和安撫,霍聿城緊繃的身體才慢慢放松下來。
他低頭,尋到她的唇,溫柔又帶著點懲罰性地吻了吻,然后抵著她的額頭,啞聲道:“我知道。但我就是忍不住。以后離他遠點,不,離所有對你有非分之想的男人都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