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吼在大殿中爆炸,宛如垂死的猛獸在最后一次呼嘯自己曾經叱咤風云的深林。
“他們說他們沒有優秀的領導者合中層軍官!好!我找!我學習了有史以來的每一種戰術!我親自為軍團的每一個職位選擇著最好的人選和備選!”
“他們說他們沒有合適的指揮和戰術!好!我來!我親自指揮著每一場戰斗!算到了每一個地方在每一秒會發生的事情,哪怕我率領著一群能夠聽懂人言的野獸,這都會是一場勝利!”
“他們說他們沒有充足的補給和足夠的物資!好!我辦!除了我的軍團,還有哪個軍團擁有著不止一條的榮光女王!我聯系著幾十個機械世界為我補給,補充著我的軍團所需要的一切!”
“可即便如此!可盡管如此!”
“他們依舊只會在一遍遍地讓我失望后,跪在我的腳邊,懇求著我的原諒,因為他們又一次地,讓我失望了。”
“是的,所有人似乎都在夸耀我和我的軍團,因為我們打下了最多的世界,收復了最多的,屬于帝國的疆土,但我知道,父親,這并不值得去驕傲。”
“按照我的計劃,按照我的計算和預估,我們本應該收復更多的世界,獲得更多的勝利,這是我早就計算好的!”
“他們沒有做到他們應該做到的那一切,他們只完成了一大半的目標,他們浪費了你的時間,讓你的事業不能最快的降臨。”
“他們令人失望。”
“一次,又一次。”
“永遠看不到盡頭。”
這腐朽的尸體噴吐著這憤怒的汁水,濺落在地上,染黃了一片臟污的地板:伴隨著這一幕,金發野獸的殘魂似乎冷靜了下來,他再一次的回歸那種可怕的禮儀,他的聲音也在一瞬間回到了對于眼前之人的崇拜之中。
“抱歉,父親。”
那聲音甚至有些沙啞。
“我不該在您面前無禮的。”
帝皇沒有回話,在他那金黃色的盔甲之下,他的手指正在緩慢的蜷在一起,泛起了因為過度用力而產生的白芒。
【他們讓你失望。】
【所以,你拋棄了他們?】
“這只是原因之一,父親。”
海德里希笑著。
“他們的確讓我失望:在與冉丹發生戰爭的這幾年里,我從未有過一次真正的睡眠與休息:在十年的戰爭中,我無時無刻不在保持著一種高度緊張的狀態,我的瞳孔與腦海無時無刻不在裝滿了大半個銀河的戰況、數據、信息與可能發生的無數種未來,就仿佛把成桶的冰水灌進一個氣球里一般。”
“我堅持、我掙扎、我無數次瀕臨崩潰,在狂怒與毫無理性之中沖出了我的指揮所,去最前線掀起屠殺與爭斗,來稍稍緩解我大腦中那永無止境的數據地獄。”
“十年。”
“整整十年。”
“沒有睡眠,沒有休息,甚至沒有哪怕一秒的松懈的,在徹底瘋狂的邊緣不斷地游走的,十年!”
“有無數個瞬間,我甚至有一種幻想:我幻想著您能夠派來一位兄弟來輔佐我,我幻想著我能夠擁有著一位屬于自己的掌印者,能夠幫我暫時的處理一切,讓我能夠休息一會:哪怕十分鐘。”
“但我不能:我不能向您發出這樣的懇求,我不能擁有著一位像掌印者的兄弟,我同樣不能擁有著哪怕半刻的休息:圍繞在我身邊的只有失望,與無能。”
“每一個清晨只會帶來更多的壞消息,每一個趕來的通信兵都不會訴說更好的情況:在外人看來,我負責的戰線貌似節節勝利,但是真正的情況,只有我自己才知道。”
說到這里,那扭曲的軀體上甚至浮現出了一種快感。
“您知道它吧,父親,那個所謂的冉丹帝皇,那個對您最惡劣最低級的模仿者,我相信您已經殺死它了,對吧。”
“你一直如此,無人能敵。”
“而在此之前,我與它為敵,整整十年,在銀河系最北部那荒無人煙的黑暗中,我與它進行著一場隔空的戰爭,唯一的武器就是我的軍團和戰士。”
“它并不總是出現,事實上,只有寥寥幾次,而那些被它所調遣的冉丹軍隊,無論是數量還是實力,其實也遠遠不如我的兄弟莊森所要面對的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