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和那些失去了自己孩子的父母訴說這種榮耀吧,佩圖拉博,去和那些逐漸消亡的城邦與村落訴說你的永垂青史吧,去用你那總是看向群星與遠方的眼睛,來說服奧林匹亞那逐漸荒蕪的山谷吧,如果你能做到的話。”
“你做得到這一切么?你當然做不到,佩圖拉博,因為你從不肯回到奧林匹亞,從不肯親眼看看它的現狀,從不肯親耳聽聽你的子民的悲泣,你不愿意將你的目光停留在那些空蕩蕩的學校與家庭中,你不愿意聽到母親的五個兒子全部被征走時的絕望哭嚎,你不愿意親自走入那些曾經輝煌的殿堂中,哪怕過去的你會交口稱贊于它的華美與壯麗,會暢想著將有多么偉大的會議在那里召開:但現在,讓我告訴你吧,沒有會議了,因為最好的年輕人都加入了你的軍團,都成為了你的戰士,只有那些不被認可的庸俗者與孱弱者,坐在了他們不能勝任的位置上,惶惶不可終日。”
基因原體緊緊的握住了自己的拳頭,他的指骨發出了嘎吱作響都聲音。
“我不會回去,那是因為我不需要回去,凱莉芬妮!當我跟隨帝皇離開的時候,我已經給予了奧林匹亞我應該給予的一切,我給予了他們統一與繁榮,我給予了他們理性與智慧,我給予了他們真正的思考之路,保證他們能夠獨自地看向過去和未來,走自己的路。”
“難道,我給予他們的還不夠多么?”
“難道,在當初,奧林匹亞不是歡呼著迎接帝皇,歡呼著把他們最優秀的子嗣送給我,然后目睹著我們遠征群星么?”
“難道,現在,不正是因為我的身份,才會帶來全銀河最安全的保護,讓奧林匹亞不會被銀河中的噩夢所席卷,讓奧林匹亞不再擔憂那遠古的黑色審判的傳說,讓每一代奧林匹亞人都能沉浸在繁華與安逸之中,享受他們的祖輩做夢都不敢奢望的統一與安寧么?”
“他們還要什么!”
基因原體那憤怒的吼聲宛如云層之中的龍鳴,鞭打在那些不幸者的耳旁,就在底下樓層工作的鋼鐵勇士們顫了顫,更加拼命地忙碌著自己手中的活計。
而凱莉芬妮,只是搖了搖頭。
“你總是一遍又一遍的抱怨你付出了什么,你給予了什么,卻從來不愿意真正的想一想,你得到了什么,你有收獲了什么。”
“你總是以為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都是等價交換的,于是你拼命地付出,用最困難、最野蠻的方式來感動你自己,來確定你付出了最多的代價,然后理所應當地等待著最多的回報,等待著這個世界因為你那從不彰顯的思緒而運轉。”
“這怎么可能,佩圖拉博。”
“沉默的幼鳥,只會餓死。”
“你把你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奉獻,所有的驕傲與動力,狠狠地砸向了無人在意的陰影,然后就站在那里,等啊等啊,等待著這個陰影成為世界的焦點,等待著所有人注意到陰影旁邊的你。”
基因原體的手握在了那護欄之上,穩穩的顫抖,將堅固無比的護欄扯得四分五裂。
“你一直都是這樣。”
“你折磨著自己。”
“現在,你又開始折磨起了奧林匹亞,將這個世界的血液扔入到你的陰影之中,期盼著它能夠自己流淌,流到別人的腳下,讓他們能夠注意到你。”
“你覺得這是應該的,你覺得這是奧林匹亞的榮幸,你覺得你在一代人之前所做的事情,讓你可以對世世代代予求予奪,并心安理得地享受這一切。”
“你錯了,佩圖拉博。”
“人們曾經對你歡呼,是因為你是一位偉大的君主,是因為你的確帶來了他們所期盼的東西,是因為他們渴望著你開明的統治,能夠帶來更美好的未來。”
“人們曾經向你臣服,是因為你是一位強悍的鐵腕,你證明了你的強大能夠帶來統一,盡管不是所有人期望的那種統一,但是暴君之所以受到擁護,就是因為他們證明了安全的可靠性,證明了苦澀的和平勝過浪漫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