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拉德面色有些難看,但還不至于醞釀出憤怒,他只是在冰冷中帶著幾絲不解地看向摩根,好奇她談論這些的原因。
摩根沒有理他,她揮手在面前塑造了一個傳送門,便把她的血親暫時放在了地上,直視著午夜幽魂的眼睛,繼續著自己的侃侃而談。
【我記得,你剛剛似乎和我傾訴了一個問題。】
【午夜幽魂強大,而康拉德則是弱小的?】
科茲沒有回話,也沒有露出明顯的羞恥,他只是點了點頭,而他的沉默則是引來了摩根的微笑,那似乎是一種嘲諷,又似乎是一種面對極致愚蠢時的無奈嘆息。
【某種意義上,你說的其實并不算是錯的。】
【午夜幽魂強大,而康拉德則可以是一個軟蛋。】
【不過,告訴我,我親愛的寄生蟲兄弟:你覺得,到底是誰造成了這一切呢?】
摩根的話語似乎蘊含著某種過于明顯的陷阱,但是午夜幽魂并沒有在意這一點:又或者,他根本就沒有看出來它。
“父親,我們的父親。”
他開口了,聲音中竟是一種宛如孩童般的不滿。
“他將我塑造成了這個樣子,這個矛盾且可笑的現狀:一方面,我既要因為我的天性,我那無法徹底掌握的嗜血欲望,而飽受煎熬,但另一方面,他給我的使命卻又在無時無刻得命令著我,去用鮮血與痛苦去完成那些事情。”
“他需要一個午夜幽魂,但他卻做出來的一個康拉德:這是他的罪行與玩笑,這是他那全知全能的能力之下,最丑陋的惡意,而這種惡意將伴隨著我的一生,將我的所有審判撕裂成遍布污點的笑話。”
“這就是他的罪行:既然他需要一個沒有感情的法官,那他又為什么要給我情感,又為什么要讓我渴望鮮血,他明明可以抹去這兩個不應存在的東西,他能做到!但是他沒有做!”
“他創造了午夜幽魂,一個寄生在他惡意之中的怪物,并將其放逐到了他親手打造的地獄之中,讓軟弱和鮮血折磨著他的造物。”
“這就是:我們的父親所做的事情,這是錯的。”
【的確是錯的。】
摩根點著頭,她花了一瞬間來吸收康拉德的話語,并且從那些絮絮叨叨的抱怨和宛如噩夢胡言的低語之中,準備地抓住了午夜幽魂的真正思想。
【簡單來說,你困惑于一件事情:既然我們的那位基因之父是全知全能的,那么他為什么要在塑造你這個無情法官的時候,加入不必要的情感與嗜血,從而讓你的人生變得像現在這樣,一塌糊涂?】
“……”
科茲沒有承認,但他最終也沒有反駁,他只是安靜的,有些期待地看向了自己的血親:無論他們之間的關系究竟如何,摩根終究是與他同級的存在,他渴望著那個從她口中所說出的答案。
但摩根沒有用語言回答他,她只是微笑著,再一次將午夜幽魂的脖頸抓走,拖走了他,一頭便扎進了傳送門之中。
摩根很清楚:言語是不可能打動午夜幽魂的。
他需要現實,需要真切發生在他面前的,血淋淋到讓他無可駁斥的現實,他需要被這些現實不斷地痛擊著,直到他不得不從他的自欺欺人中醒來。
畢竟歸根結底。
言語無法喚醒裝睡的人。
但毆打可以。
而現在,摩根就打算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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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傳送門的波動,蜘蛛女皇把她的血親扔到了一片昏暗的廢土之上:這里正是她的國度,是她內心之中的精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