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什么都看不到了。
它似乎停止了自己的呼吸。
它似乎察覺到了它的死亡。
它似乎聽到了笑聲,那是來自于諸神的笑聲,祂們指引著它的道路,指引著它走到了今天,在它的帝皇死去之后,祂們的笑聲就一直縈繞在它的耳邊。
在過去,它從未聽懂它們。
但現在,它似乎聽懂了。
那些笑聲,那些狂笑,那些曾經被它視做指引的東西……
“……”
它們不存在,通通不存在。
——————
祂們在嘲笑它。
祂們一直都在嘲笑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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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是……裂口?”
考斯韋恩張了張嘴,干巴巴地吐出了這句斷斷續續的話語,而在他的身側,無論是暗黑天使的泰拉老兵們,還是諸如巴亞爾這樣的破曉者們,都沒有嘲笑他:因為他們正做著相同的事情。
所有人都在抬頭,所有人都在仰望,沉默如同病毒般在進攻者與防守者之間蔓延,他們都抬起了自己的頭,看著那皇宮城墻上的某個角落,某個曾經并不起眼的小型塔樓上:現在,一個清晰的缺口,一個亞空間屏障破碎的標志,一個足以容納戰士殺進去的通道,就那么突兀的出現在了那里。
甚至沒人說得清,它到底是怎么出現的:他們只是看到了一個宛如流星般的幻影,以及一聲堪稱別具一格的爆炸聲響。
在那一剎那,整個戰場都沉寂了下來,無論是暗黑天使還是冉丹士兵,都愣在了原地,心懷畏懼地看著那個缺口,唯有他們身后的炮火還在不斷奏響著。
沒有人知道,是誰先一步行動的:也許是因為一聲格外巨大的爆炸聲響,也許是因為一個提早響起的戰爭咆哮,也許是一顆不慎走火的子彈,又也許是因為那些沖在最前面的內環老兵們,沒有絲毫猶豫的腳步聲。
當那寂靜的一瞬間結束,當那戰士的思維落地,當那下一秒到來的時候,所有人:無論是人類帝國的戰士,還是冉丹帝國的士兵,都咆哮著、瘋狂著、不顧一切地沖向了那個至關重要的缺口。
不需要所謂的指揮,也不需要任何的調度,所有人,只要是能看到那個缺口的戰士,都在自發地涌向那座君士坦丁堡的小門,當高塔之上的蜘蛛女皇正重新聚集起自己的力量,鎮壓她腦海中的混亂,思索著下一步行動的時候,在她的視野盡頭,在她的造物周圍,一場空前血腥的爭奪戰,正在上演。
一隊暗黑天使與破曉者混合組建的突襲小隊,是最先占領那個缺口的,他們將一面殘破不堪的旗幟插在了那些金屬廢墟中,引起了海浪一般的歡呼:但還沒等他們背部背包中的噴氣散盡,成千上萬的冉丹士兵就將這些先登的勇士徹底地淹沒了,數十名泰拉老兵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異形的浪潮中,與他們一同倒下的還有百倍的敵人,與殘破的雙頭鷹旗。
但這絕不是戰斗的終章,因為有至少一百萬人,正在涌向這個只能容納一個連隊的缺口,屠殺的浪潮席卷而至,激烈的交火聲隨時可見、愈演愈烈,每一秒都有無數的戰士倒下,他們上百年的戰斗經驗如雪花般消散在了毫無章法的血腥肉搏之中,洶涌的尖叫聲甚至在空氣之中撕扯出了一個漩渦,在漩渦的中心則是數以萬計的,被囚禁在盔甲與榮譽中的死囚們。
在戰斗最開始的幾個瞬間,至少有五十名破曉者消失在了摩根的瞳孔之中,而倒下的暗黑天使則是這個數字的四倍,異形的數字則是至少數十倍,屬于帝國的榮光盔甲與屬于異形的尖銳骨刺輪番爭奪著每一寸至關重要的泥土,直到最前方的戰士倒下,而佇立在城墻上的后備軍則是毫不猶豫地接上。
這樣的混亂不知道持續了多長時間:也許是幾秒鐘,又也許是幾分鐘,當摩根鎮壓著那些被塞進了她的腦海中的靈魂時,她對于時間的流逝都是如此的遲鈍,康拉德甚至成為了她無聲的護衛,直到那漆黑色的狂怒身影,出現在了兩位基因原體的視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