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原體靠在了他的巨石王座上,仰天長嘆。
“我也能短暫的忘記,接下來我們到底要去什么地方,要去干什么破事兒:全父在上啊,我現在急需大醉一場。”
狼衛本能的想要反駁什么,但他的聲音很快就停頓住了,因為無論是和原體的漫長陪伴,還是過往的一切見聞,都在明晰無辜的告訴他,基因原體完全沒有撒謊。
“當然”
黎曼魯斯舔了舔嘴唇,他原本苦澀的笑容發生了一絲變化:在芬里斯人那咧起的嘴角上,恍惚間便多了一抹淡漠的諷刺。
“但我就是釀造不出來了,我釀造不出來那天晚上的味道,我模糊了最重要的那部分記憶,失去了最重要的那種感覺:這些酒的味道再好,也不是我記憶中的那種了。”
而狼衛則是將這一切通通看在了眼里,他不禁擔憂起了自己基因之父的狀態,并盡其可能的想要幫助到基因原體。
而面對這樣的惡劣話語,全息投影中的芬里斯狼王,卻沒有絲毫的惱怒:比起在杜蘭上的暴躁與沖動,現在的黎曼魯斯,卻透露出了一種令人吃驚的冷靜。
“……那就說。”
“啊……”
黎曼魯斯低垂著腦袋,原本耀金色的頭發在此時也仿佛失去了野性的光芒,如同衰敗的枯草一般垂在了他的耳旁:基因原體正在廝磨著自己的牙根,從刺耳的擠壓中排出了憤恨的腔調,讓目睹到這一切的狼衛發自內心地為之擔憂。
它就掛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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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原體低聲細語著,他看著杯中的酒液,又是嘗試性的抿了一口,轉瞬間就變了臉色,只留下了聲聲嘆息。
“甚至在一些過于靠前的偵察艦隊中,傷亡情況已經出現了:在這種真正重要的流血事件面前,你喉嚨里的那些酒蟲,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別把你的精力拋灑在那上面了,即使是你,也該知道到底什么事情才是重要的吧。”
“該死!”
該死的致命。
芬里斯人笑著。
“……”
黑血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他走向了門口,向著留守在門外的狼衛們吩咐了幾句,伴隨著其中一個狼衛迅速離開,黑血也回到了基因原體的身邊。
黎曼魯斯從不是脆弱的人。
“說出去都不會有人信的。”
黎曼魯斯咧起嘴角,發出了短促的笑聲。
在他的面前,狼衛只是保持著沉默,安靜地聆聽著:黑血本想勸慰一下自己的原體,但是在短暫的思考之后,他發現自己居然無話可說,而且,估計他的基因之父,也不需要什么勸慰吧。
“……”
黎曼如斯的聲音漸漸低沉,他那黯淡的金發遮掩住了面容,讓他的整個身軀都為之陷入了某種并不存在的黑暗之中,只有那掛在墻上的酒神之矛,仍在潑灑著無情的金色光輝,成為了基因原體身上唯一一抹閃亮的色彩。
“自從我們離開了冉丹的母星系之后,您就一直在重復著這種調劑和……失敗,難道這其中有什么深奧的秘密么?還是說,與我們接下來的作戰有關?”
那被金屬所包裹的渾濁酒液散發著刺鼻的味道,而基因原體則是舉起了杯子,又飲了一口,在漫長沉默后,他還是搖了搖頭。
那把帝皇親賜的武器就掛在那里,就在房間的最偏僻的角落,在他的瞳孔最中央,它就像是一塊一直在流血的傷疤,再提醒著基因原體內心中的某些罪惡。
“你知道那種感覺么,黑血:那不是喝酒喝到撐的漲肚,也不是整個大腦一團亂麻的迷糊,那是一種真正的輕松,一種真正的……喜悅之情:什么都不用想,一切的苦惱與憂慮都在那一刻被忘記了,只剩下了眼前的片刻歡樂,卻又模糊到讓人無法記住更多的細節。”
“可……”
“那家伙啊……”
想到這里,苦澀的笑容再一次回到了黎曼魯斯的嘴角,他將杯中的佳釀一飲而盡:原本,這些失敗品會不會是他分給他的狼衛,但是在房間之中的三十多名狼衛被接連放倒之后,僅剩的黑血打死都不肯喝下任何一滴酒。
他必須去面對它。
“等一下,黎曼。”
“哦,是什么?”